听闻这一消息,木赤赞普睡意顿消,他披上衣衫下床:“到底发生了何事,还不速速道来!”
那人见他面若寒霜的模样,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将事情缘由道明。
却原来,多昂院中有一姬妾,乃是牧羊女出身,歌喉极美,被多昂偶然看上,便强行掳入府中。
那牧羊女原有相好之人,多昂这一抢,自然是将一对有情人拆散了。牧羊女不肯入府,她那相好之人也寻上了门来,多昂一怒之下,便将她那相好之人打了出去,不小心下闹出了人命。
蔡邦家势大,这点子小事自是能轻而易举地摆平,那牧羊女也就认了命,自此老老实实地呆在了多昂院中,做个取乐的姬妾。
多昂也是个浪荡子,稀罕那牧羊女的歌喉一段时间,就慢慢冷了下去,只偶尔传她来唱上两曲。
昨日他回到自个儿院中,心情烦闷,恰巧那姬妾托着酒菜前来侍奉,他未曾推辞,便将她留了下来。
谁料想,到了后半夜,众人正睡得酣熟的时候,多昂屋中却突然起了火。等到旁人察觉不对时,火势已然冲天。
府中护卫冲入房中,欲要将多昂救出,可那大火便是从床榻周遭烧起,在里面睡死了过去的多昂已然就无可救,就这般没了。
而那献酒的姬妾,也已然不见了踪迹。
木赤赞普听罢,不由按了按眉心:“如此说来,这火是那姬妾所放?”
“当是如此……”若非那姬妾之故,多昂也不至于挥退了其余在身旁之人,更不至于睡的那般沉,连火起了都不知晓。
白日才发生了波切死于多昂之手、达隆氏吵着闹着要多昂偿命之事,到了晚间,多昂便丢了性命。
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丝毫联系,木赤赞普是不信的。
那小小的姬妾,莫说没有这般大的胆子,便是当真心底对多昂生了仇恨之心,欲要杀之为相好人复仇,可她这般久都未曾动作过,怎地偏偏就昨夜出了手?
达隆氏白日妥协得勉强,他不是没有瞧出,然而情势所逼,达隆非得低这个头不可。
如今,却又徒生变故。
到底是谁,在利用那牧羊女杀多昂、生风波?
“去将达隆家主传来!”木赤赞普双眸微眯,沉声吩咐。
这一场火,蔡邦府中,愁云惨淡,王宫之内,风谲云诡。而萧令姜暂居的驿馆之内,却是风平浪静。
裴攸侧身坐在床榻边,正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持着汤匙去喂萧令姜喝药。
“再喝上几剂,你这身上余毒,应当该清得差不多了……”
萧令姜微微低头,将苦涩的药汁吞入腹中,语带抱怨:“本就没多少余毒,我自己命人下的毒,我还能不知晓把控好?那日医官已然为我解了毒,余下的不打紧,慢慢炼化了便是。倒是你,日日盯着我喝这些药,也不嫌枯燥得慌。”
裴攸一勺一勺地喂她将汤药喝尽,回身将药碗放在矮几上,又拿帕子替她蘸了蘸唇角,温声道:“这余毒也不是光靠内息炼化便成,万一不小心余下隐毒未清又该如何?医官也说了,以汤药辅之,既能有助于将毒素彻底拔除,又能为你强身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