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逃离欣赏之眼

鉴赏课，荧幕上正放到黄梅戏《女驸马》里的经典桥段，“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抬头见冯素珍着红袍正与公主陈词，莫名生出一种喜感。

小时候喜欢看戏的，十五六年前，会有戏班子去老家摆台。一般是在外发展不错的那家人包场，乡人们带着自家板凳与小孩去看，知道这场是你家包办的，说明在外头有出息，该被另眼相看，于出钱的那户，便是荣誉之事。

我呢，和孩子们去看演员化妆，摸摸他们的头，有时候调皮伸向人家戏服的小手会被拍下去，收到一句“谁家小孩，不要乱动”的警告，然后一溜烟逃得远远的。那时候的夜月，板凳，还没那么老的老人们。

父亲爱《卷席筒》这出戏，我以为原因是他没看过几部，所以把这场放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印象中摆过的台有狸猫换太子、窦娥冤、铡美案等，其余不记得。我还和小孩子们在戏台无人时跑上去玩，坐在那些椅子上，跳着去触碰垂下的幕布，或是在台下对着钢管的这头那头传声音。

这头：“呼唔~听得见我说话吗？”

那头：“唔呼，听不清呀~”

这头：“你是个大蠢蛋——”

忽然想起《小丑回魂2》里有小女孩在戏台下，潘尼怀斯以结束丑陋的疤痕作诱惑杀掉了她，造成了悲剧，也结束了悲剧，有些像百老汇的枕头人。1中无此桥段，这两部都看了许多遍，每每到地下室部分我依旧会蒙住耳朵缓解紧张，但不会错过每个情节，哪怕细节早了然。大约是去年，读了此片的原著《它》，觉得这斯蒂芬·金真流氓啊写上头了跟玩一样，改编者也省心，只要删删删就行。

也许以后我会经常说说电影，可能上一秒说古诗呢，下一秒扯竖锯和牛头暗影了，至于风情女郎，看心情。哦，说到戏台子，我比较喜欢15年上海京剧院出的青春版《曹操与杨修》，在11频道意外看到的。我在戏剧上没有造诣，什么唱念作打的格局既无执念，也说不出所以然。自己只喜爱具体的作品，比如喜欢某些写文的人，也仅仅是喜欢他们某书或某篇章或仅仅某几句话和观点而已。文字“澄澈”如查海生，也有几首叫人反胃的诗句，也有叫人忘不掉的妙句，不过后来见麦子写多觉得腻，好久不看了。其中，尤爱曹操。小时候就喜欢，少年末期达到巅峰，现在一般喜欢，以后说。

提前十分钟下课，来的几个人都动作缓慢。有一个迟到了许久的女孩子仍坐在后头呆望着电脑，她穿着抹胸小黑裙哎，礼裙那种，十分性感。一只纸袋子为包，随意、简约。

推车往外走，抬头见着一身墨绿的男孩，神情柔和兼不屑，衬衫短裤形制得当，好似连体衣。我虽近视，也能隐约感到是个皮相上的帅哥，明星级别的，只是苍苍白白没什么再多的气质。他蹲到了自己的小电动车上，我们有一秒钟的眼神交汇，随意而不屑。

他白帽黑衬衫的伙伴在另一辆小车上并行，而他叼着一支烟，那少年吐出的云雾从前方扑散而来，一阵成年世界的落寞。两个衣服色很土，却极有气质的女孩走过。七十年代暗色的碎添了某种情调，右边微卷发的好美，左边的她撑着一把伞，未见其容。她们是艳阳里的青春伙伴。沥青路上骑行，经过二女，右边一位似昭和女郎，挽着发髻，淡粉的裙袄微白的衣襟，她垂下一缕发，在耳边。

挑选雪糕，货架与冷饮柜间通道狭小。一位女子在前方，相遇即让路与我，礼貌，同时有些局促和自卑的气质。她有些胖，发际线近方，略略正在并且仍然进行的秃发痕迹，我知道在肉体上，在任何一个场合她都将与美丽无缘，化妆也无用，努力只是徒劳。那么除了她身边的，会有几人愿意从一开始就无视外表成为她的友，分担她的悲喜和生活。我看着她走过，步伐认真细致，被脸颊的肉拥挤的眼盛着某种忧时，我感到难过。

挑了一个桌子坐下，喝咖啡。背后的桌子上有小布丁的袋子，是哪个小家伙吃完没有丢哈哈。话说我多久没吃过小布丁了。刚刚吃的是紫色包装袋的巧乐兹，中间那部分的巧克力是它广告上的匠心之处，也是我觉得口感奇妙又诡异之处。有点像巧克力味的蚂蚁窝，放脆了的酵母面包或馒头，中间有空隙的饼干。

上午对讲，快看，我发现裙子居然别在内裤上，假如不小心这样出门了怎么办，还好发现了。无奈得很，飘来一个白眼说：“你会迎来一场社会性死亡。”

哎，没事做，想写作业，结果想写的是团队任务，而自己的那部分被告知早已完成，我问另一个课程论文呢，人家说老师还没定是论文还是考试，先不要写，马克思呢，两千字胡乱编派一篇，老师也说了这很水，要不了多少时间，货币银行，某同学说晚上把论文要求发给我，现在也写不了。营销管理呢，自己写个小公司然后给它诸事安排一下，这不是我去年电子商务刚搞过，什么时候闲的慌了顺手写掉就行，所以现在该看什么闲书，前两天系统推荐了一本《救猫咪：电影编剧指南》，要不先看这个，还是古代生活习俗或者佩索阿呢，先不看他。电影也不想看，好的片基本看过了，有的甚至好几遍，漫画呢，好的恐怖漫画基本繁体字，算了。

右边的窗处，见一同学撑着拐杖上了楼梯，往外走去。他旁边一人领着两个满当当的塑料袋，走的缓慢，应该是照料着他。那人说把书拿给我，答晚上有形势与政策的线下课呢，下次，下次吧，好疲惫，要回去洗澡。

今天有太阳，温和偏强烈的晒，我话真多啊，因为今天好困。用叠词修饰也很多，不是故意装可爱，是习惯了，和“冰淇宁”一样。颈椎好疼，缺少睡眠，睡不着，这几天费了一番力气故意不记梦。也许该回去用按摩仪。晒了这么久，宿舍的芦荟霜，但是19年买的啊，能不能用，回去看看保质期。我好想念露水的味道啊，上头了。好累，想睡觉，上什么形式与政策啊，老师都无语，学生也无语。闲到，这个样子。复习，不符合我的节奏。学英语，不想……

想睡觉……听见人家笑，聊天，声音弥散了，这里有，那里有，我还在二期，回去要经过地下通道。也不想和那人打球，这几天就想补觉，睡不着也要赖在床上，闭目养神。

一天有200个小时就好了。我荒掉10个小时睡觉，两个小时学习，几个小时散步，其余一百多个小时再安排。

有点累……好累……怎么会想到说戏，那么无聊的事。

我要洗澡，哪怕这个六月忽然飘雪、哪怕突然说下午不上课也要洗澡。为什么，因为要去洗澡所以要去洗澡，世界毁灭也要洗澡，疲惫到要昏倒，什么颁奖仪式快递到了有朋远来都不能阻止我此刻要回宿舍洗澡……

阳光好大，好晒啊，皮肤几乎要干裂了。讲个韩愈和巧克力的故事，因为又将雪糕上的巧克力脆皮落到身上了。车夫买了新鞋，起初总是小心地拉着车，等踩到水塘弄脏了鞋袜，便不再顾惜了。刚洗完的白衬衫上沾了深棕色有一阵无奈，后又多了许多，自己已然是他笔下的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