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茶杯掷回桌上,茶杯“叮咣”一声在桌上打了个转,茶水满桌流淌,沿着桌子边沿滴落在地。
“银霄。”她沉着声音叫银霄。
银霄立刻从她的身后走到身前来,低垂着头,等候吩咐。
宋绘月低声道:“伱出去看看来了多少人,在哪些地方,不要惊动对方。”
“是。”
银霄敏捷的像一只野豹子,快而无声地走了出去,很快就进入了黑暗之中。
两刻钟之后,他迅速走了回来。
桌上的茶水已经收拾干净,宋绘月重新端起一杯热茶,面容在氤氲的热气中显得模糊起来,遮掩了她的神情。
见银霄回来,她放下茶杯,看向了他,嘴唇都褪去了颜色,变得苍白。
银霄见了她气的变颜失色,一颗心立刻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的厉害,顿时杀气腾腾,让李俊和贺江淮全都往后退了一步。
“四个方向都有,能看到的有六十人,远处还有。”
他看到潜藏在枯草中的人像浪一样层层涌出去,一直涌到黑暗之中,看不到尽头。
李俊惊愕的张大了嘴,随后苦笑调侃:“胡家倒是准备的周全,一人一屁股,也把我们坐死了。”
“我们要占据先机,先动手杀一遍,”宋绘月果断下了决定,“贺江淮,领着你的人去伏击,李俊,你也去,银霄就守在门外。”
三人同时答应一声,李俊和贺江淮匆匆离开,银霄看了看宋绘月。
宋绘月低着头去端茶杯,所有的怒火和气愤已经平复下去,四平八稳的喝茶,对即将到来的杀戮毫不动容。
“过来。”她坐在椅子里,明明比站着的银霄要矮,却有了居高临下之感。
银霄立刻上前,走到宋绘月身边,躬着身体,让自己尽可能的靠近她。
她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银霄神色微动,收起鹰隼似的目光。
宋绘月低声道:“速战速决,留一个活口,问清楚新的榷场在哪里。”
“是。”银霄应声,领命而去,站在了门外,化作一尊活的修罗,守护屋子里的神明。
胡家的新榷场里,没有任何腥风血雨,只有一派祥和。
此处也并非榷场,而是胡家临时所找的一块废弃马场,连年征战,战马越来越少,马场也废弃的越来越多,他们只来得及将这里修葺的遮风避雨,其余的一切从简。
所有在定州的商客都收到了请帖,邀请他们今日前来这里共聚一堂,今夜所交易的文书,胡家将分文不取。
迎客松挂着红绸,在门口招展,屋中放着好几个炭盆,火光将这些快乐的面孔映的越发红彤彤。
胡乾山对着一群老商客道:“我是看她孤苦无依,才让她去夏州挣点银子,也没想到她正好碰上了事,险些丢了性命,回来便让我交出榷场,弥补她的惊吓。”
犀角商古板的很,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但是也不招赘,早早就给女儿定下婚事,养在闺中,接了侄儿来继承家业:“所以说还是不能用女人,女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走商道哪里有不危险的。”
胡乾山笑道:“是啊,我们胡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路上成了白骨。”
谁都能死,她也能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