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是我们的姐姐。”
“我也知道呀。”沈又男道,“鬼神志里有写嘛,她的身体发肤是父母的,里面的灵魂换了嘛,可是灵魂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清,只要哥哥与我不说,谁会知道,你说是吧。”
“也是。”沈得男抿嘴一笑,“只要她对我们好,只要家人都平平安安,她的灵魂是谁不重要了。”
沈初夏可能永远不知道,被她忽略的两个亲弟弟早就发现她不对劲了,两人早就翻了很多书,查找死过一回的人性情变化究竟有多大,结果被他们翻到一本鬼神志,里面有灵魂互换之事,一个曾亲手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的姐姐有什么变化,没有什么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那个敢碰瓷、敢抓黄龅牙的小娘子绝对不是曾经说话温柔,看到外人端庄实际会脸红的姐姐。
对于科考的举子来说,三天考完,就等试卷批阅之后出名次,然后进行最后的殿试,殿试不会淘汰任何人,但这比贡院考更加决定他们的命运,他们将竞争状元和鼎甲人选以及新科进士名次先后排列的考试,所以尤为瞩目。
这是他们紧张担忧的命运前途,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那此决定他们命运的官员与流程,只有深谙其中的上流阶层才懂。
做了n次心里建设,储良俊终于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去了摄政王府,门阍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对他趾高气昂索要小费,甚至很客气的引他入内。
“储大人请——”
事隔四年,重新踏入摄政王府,王府景致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陌生的又像是第一次进入王府。
很顺利的见到了摄政王季翀,以官员的身份站在他处理公务的书房,行礼作揖,“臣储良俊见过殿下——”
季翀放下手中笔,背靠到椅背,淡漠疏离的看向他,“比我想的要晚。”
“……”储良俊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他。
目光相撞,丰裁峻厉,他吓得连忙低下头,“殿下公务繁忙,臣不敢意打扰。”
“为何今天又来打扰了呢?”他问。
这……他能说是沈小娘子让他来的嘛,当然说不出口,期期艾艾。
季翀轻扯嘴角。
苏觉松暗自笑笑,并不救场。
书房内,幕僚、长史好几位,安静如鸡,储良俊只想逃离这个让他满身不自在难受的地方。
可是……带着目的而来,他也不是个做事半途而废之人,否则怎么可能从一个寒门子弟一路晋身,来到京城挤进了大魏朝士族。
“殿下……”他拱手,“举子们的考卷已经封名,马上就要批阅,臣觉得先前选出的八位阅卷官不太合适。”
季翀盯着他看,满目意味深长。
储良俊吓得小腿都抖,硬着头皮又道:“殿下,不是他们阅卷不合适,而是太早公布名单由他们批阅不合适。”
准备看笑话的苏觉松连忙收起松散,上前一步,“储大人的意思是……”
储良俊转身,朝苏觉松笑笑,“这个点子并不是我想出来的,想点子的人要酬劳,否则下官也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苏觉松抽口气,只觉牙缝发凉,其实这句话一出,他已经完全明白什么意思,早早的公布批阅大臣的名单,就算试卷封名,仍然可以作,这也是他和殿下发愁的地方,十个文官,有六个是高氏一党,还有两个中立派,选出的八名批阅大臣里,实际上有五名官员是高氏一党的,那么批阅作的可能性就有七层,最后能选出多少真正的人才。
苏觉松转头,抬手,“你们先出去。”
幕僚和长史们纷纷出了书房。
“沈小娘子想要多少银子?”他问。
此话一出,紧张不安的储良俊突然不慌了,甚至变得自信,拱手微微一笑,“沈小娘子说了,殿下和大人看着给,她说给得多,这个点子就值钱,给得少,这个点子它就不值钱。”
价值完全取决于摄政王殿下对科考的重视程度。科考仍一国大事,能不重视吗?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季翀抚额。
苏觉松头疼。
储良俊突然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神态自然,“殿下……苏大人……如果没什么事,下官先告退。”
季苏二人相视一眼。
苏觉松调整好微表情,“储大人,你现在只是个主考官,科考结束后,你什么也不是。”
“……”他的官涯就结束了?储良俊表情凝滞。
“储大人……”苏觉松笑眯眯的引他话。
“抓阄选出新批阅官,被选出的官员不得出放卷子的房间,直到批阅完毕。”一紧张,储良俊什么都说了,说完又后悔。
抓阄?方法如此简单,在民间常被人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不管是人还是做事,一旦有规有矩很难跳动既定的思维。
沈初夏的方法听起来好像很简直,可是把这么简直的方法带入到一个完全不同的阶层,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想的。
这种方法的好处不言而喻,就算抓阄抓到的都是高太师的人,可是受贿官员拿到的卷子并不定与他的受赌者那么巧碰到一起,简直就是没办法让他们作弊。
太好了!
苏觉松从袖管里掏出两千两银票,“麻烦给沈小娘子。”
“……”储良俊望眼银票,又望了眼苏大人,最后望向摄政王季翀。
季翀冷漠矜贵。
木通上前,“储大人,请——”
客气的讲,请出门;不客气的讲,他又被扫出门。瞪着王府大门,储良松气死了,“总有一天,我要进出自由。”
低头,掏出袖管中的银票,两千两也不少了吧!
沈初夏拿到两千两,并不意外,“储大人,这并不是摄政王给我的点子费。”
“那是什么?”他明明看到苏大人掏出来的,怎么就不是了。
沈初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我失踪的两个月,储大人真没听说沈元两家孩子银子被骗光了?”
“不会吧,苏大人也掺和进来骗银子?”
“你说呢?”沈初夏听到这事时气得鼻子都冒烟,终于把钱拿到手了。
储良俊一脸气愤填膺:“要不是他们拿官职吓乎我,我才不会上当受骗。”
沈初夏听笑了,“储大人,我要是你,就算科考结束,我也不急……”
“怎么不急,没官职就没有事做,我连空壳子都算不上。”
“四年前,摄政王贬了你官职,难道连你进士的身份也拿掉了?”
储良俊一愣,“好……好像……”
“不会吧,市井里流传你是白身,你的功名真被除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储良俊大叫,“没人下过这样的旨意。”
“那不就结了,你一个进士,让他们给你授官呀,不给官,你就不出西署,到时肯定有人给你官职。”
“真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
储良俊的双眼亮了,是啊,沈小娘子的话向来不会错。
呃……他怎么就不自信呢,他也是大魏朝的栋梁呀!
贡试第二天,大魏朝朝堂打起来了,最后是撑有军队的季翀胜出,“高老太师,抓阄之法谁也作弊不了,最公平,你为何不同意呢?难道是心中有鬼?”
高老太师被季翀摆了一道,一张老脸阴沉阴沉,像是吃死人肉的老巫婆,要不是战神季翀,一般人还真是吃不消。
早朝之后,季翀颁旨批阅规则。
消息一出,在学子当中炸开了锅,那些找歪门邪道的个个大呼破财且没了青云路,而那些没有门路的寒门学子大呼陛下万岁、摄政王英明。
摄政王的贤名一下子在文人当中传开来。
太师府里,高忱一脸笑眯眯,“父亲,季翀不会以为他得逞了吧。”
高老师心情很不好,“姓季的出手越来越没有章法,让人防不胜防,忱儿不能大意。”
高忱附合,“父亲说的是,可考题已经卖出去了,就算抓阄选出批阅官又有什么用,批阅出来的卷子都是买来的最好的文章,难道进不了二甲之内?”
高老师点点头:“虽是这样,我们不能大意,找出给他出主意的人,能策过来的更好,不能策过来格杀不待。”高忱眼瞳一束。
与张家住的近,有一点不太好,张姝然找沈初夏更方便了。
在大魏朝,能有一个女闺蜜,沈初夏其实挺高兴的,可自从掺和进大国舅高忱,她就有意识疏远张姝然了,这真不是她本意,可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避开大国舅。
“初夏……”张姝然挥着小手直朝院子里跑。
她只好笑着迎她,“大热天的,你跑什么。”
“高兴呗。”张姝然一点也不掩饰她的好心情。
“又赚钱了?”
没想以张姝然大方的承认了,“是啊,刚过来的一批杭绸卖了个好价钱。”
“恭喜。”沈初夏由衷的替她高兴。
“走,我请你吃饭。”张姝然拉起她就往外走。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吃饭一定有其它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