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舍不得伤害你
下了班,江臻把车开到宏正律师事务所楼下等韩旺旺。不一会儿,便见到韩旺旺抱着一捆比她人还要大的玫瑰艰难地走了出来。
那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走路时高跟鞋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宛如一只企鹅,憨厚可爱。
江臻见状,赶紧把车熄火,迅速下了车,跑过去帮韩旺旺抱住玫瑰。
韩旺旺这才得以甩开双手,一边揉膀子一边吐槽:“好大一捆,我差点抱不动。”说完,她仰头去看江臻,见江臻也被那挡住了半个身子,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今天发什么疯,送我这么大一捆玫瑰,现在全事务所的人都在议论我呢。”
江臻抱着往车子方向走,边走边背对着韩旺旺说:“只是想到从来没有给你送过,想着别人女孩子都有,你也得有。”
闻言,韩旺旺心里甜滋滋的。“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这个。”说是不在乎,但真正收到鲜的那瞬间,韩旺旺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江臻将那塞到后车座,抬头见韩旺旺已经在副驾驶坐好了,他这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一边给韩旺旺系好安全带,一边问她:“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韩旺旺回头瞄了眼身后的玫瑰,说:“去我家吧,我要把玫瑰放我家里。”
“好。”
两人抱着玫瑰回了韩旺旺的单身公寓,韩旺旺第一时间将储物柜里的那些瓶全部拿了出来。她直接将瓶丢进浴缸里,装了满浴缸的水,拿着一个杯刷在那里清洗瓶。
等她将瓶洗干净走出来,江臻已经准备炒菜了。听到动静,江臻扭过头来问她:“黄瓜炒蛋,你吃么?”
“我很好养活,什么都吃。”韩旺旺自小便被教育不许挑食,再难吃的东西,她也会吃上几口。
江臻炒菜,她便围着那玫瑰一阵自拍,拍完了,便盘腿坐在玫瑰旁边,在心里打好文案的草稿,准备发到朋友圈去炫耀。
江臻做好菜拿出手机玩耍,便瞧见韩旺旺在十多分钟前发布了一条朋友圈——
【玫瑰玫瑰,好多玫瑰,好大的玫瑰,好红的玫瑰,我爱玫瑰。附图,jpg。】
江臻:“.”
四十岁大妈整的文案都要比这个有文化。
他将菜端到桌上,招呼韩旺旺一起过来吃饭。
韩旺旺趿拉着拖鞋忙去洗手装饭,吃饭时,江臻问她:“刚才那条朋友圈,是只有我可见吗?”
韩旺旺正要伸筷子去夹一片腊肉,闻言她停了下来,抬头朝江臻望了一眼,才说:“不是,是所有人可见。”
江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主动将最漂亮的那几块腊肉夹到韩旺旺的碗里,这才问道:“不怕你父母看见了?”
“目的就是要让他们看见。”韩旺旺这是在提前给父母打预防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江臻沉吟片刻,才说:“韩夫人与我说,你们家人都已知晓你与我的关系,他们.不是很同意我们在一起。”江臻说到这里,心里便一阵发堵,他情绪低迷,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她说,你家人准备在你爷爷生日宴那天,给你挑选几个不错的优秀后生,给你相亲。”
这事还未走漏风声,韩旺旺一直不知道。
从江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韩旺旺一阵吃惊,她联想到昨晚江臻抱着她的腰,要求她不许与别的男人相亲那件事,这才明白了一切。
“你怕吗?”韩旺旺问江臻。
江臻老实地点头,说:“我怎么不怕呢?你父母待你很好,出发点也是希望你幸福,而我的家庭又这么烂。我怕你承受不住压力,怕你想要为了让你父母安心,便丢掉了我。”
江臻不安地用筷子去戳碗里的米饭,他盯着韩旺旺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眼神阴沉了些,竟说:“我甚至在想,我要不要干脆得到你,最好是让你怀了孕,让你父母对我们毫无办法”
闻言,韩旺旺只觉得意外,但心里却并不怕江臻。她好奇问道:“那你为什么没那么样做?”
江臻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才说:“舍不得。”
韩旺旺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神却是那样的复杂。
江臻低着头说:“我喜欢你,自然是想你好好的。我想着,如果我们真的没能在一起,你还能身子完好地嫁给别的男人,人家也不会轻看你。我总归是舍不得伤害你的。”
这就是江臻,他恨的,就一定要将其毁灭成灰。他爱的,便是连碰一下都要斟酌再三。
韩旺旺听到了那话,她忽然就笑了。
“有你这话,就算是他们将周报国拖到我面前来,我也不会动心的。”周报国,是新的总统先生,周五的儿子,目前国内最令人心动的黄金单身汉。
听到这声戏言,江臻终于是放心了。
吃过饭后,韩旺旺将所有碗都丢进了洗碗机,这才拉着江臻去玫瑰旁站着。
她指着那些瓶,告诉江臻:“等它们快枯萎的时候,我再把它们拆开装瓶里,听说那样能多存放几天。”
江臻盯着那一簇玫瑰,伤神地说道:“但玫瑰这么多,你那几个瓶也摆不下。”
“也对.”韩旺旺想了想,眼前一亮,她说:“熬玫瑰膏吧!不能浪费了。”说完韩旺旺便跑去厨房拿了个盆来,“来,帮我摘了瓣,咱们来熬玫瑰膏!”
江臻心情复杂地坐在地上帮韩旺旺摘玫瑰瓣,一边摘,他一边吐槽:“这么好看的,你就这么摘了,你不心疼我都心疼。”
韩旺旺听罢则说:“它来过,我抱过,拥有过,还拍过照。就可以了。”
这话充满了哲理性,江臻都无法反驳。
约莫摘取了百来枝玫瑰,江臻的手机便响了。他掏出手机,瞧见是师父宋翡打来的,便直接接了电话,开了外放。
“师父。”
韩旺旺停下动作,也低头盯着地上的手机,跟着江臻大声地喊了声:“师父。”
宋翡冷不丁地听到了韩旺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意识到这二人此刻正呆在一起,宋翡便板着脸,一本严肃地纠正韩旺旺的称呼,“旺旺,你不许喊我师父,你得跟着淼淼她们一起喊我姨。”
闻言,韩旺旺则不要脸反驳:“可我将来是要嫁给江臻的,嫁鸡随鸡,嫁给随狗,我得跟着我老公喊。”
宋翡:“.”
江臻被韩旺旺这声‘老公’惊到了,下意识捏紧了玫瑰枝,然后手指肉便被玫瑰的刺给刺破了,顿时疼地直抽气。
韩旺旺见江臻手指出血了,忙起身去找创口贴。
韩旺旺走后,宋翡直奔主题,告诉江臻:“那个董必很可疑,我建议你最好仔细去查查他。”
江臻从来没有怀疑过董必,他听到宋翡这话,自然觉得诧异。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好奇问道:“董必有何可疑的?”
舔干净血液,江臻便又继续摘起了瓣。
宋翡说:“苏教授与我老师是同门师兄弟,也是至交好友,我今天下午亲自从我老师口中得到了一个信息。董必研发的肺立克,早在十年前,就被苏教授给研发出来了。江臻,我怀疑肺立克这款药品,极有可能是董必从苏教授哪里盗取来的。”
闻言,江臻再一次捏紧了玫瑰。
韩旺旺拿着创口贴从房间走出来,见江臻还捏着玫瑰,赶紧扳开他的手,低声斥责他:“你是不是傻?”
江臻顾不得手指上的伤口,他低头看着地上的手机,问那头的宋翡:“这事,千真万确?”
“苏教授在十年前便研发出了肺癌解药,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但苏教授的药跟肺立克是不是同一种药,还需要去考证。老师与我说过,苏教授当年之所以不愿意将他研发出来的解药配方卖出去,是因为那药的副作用太大,还需要继续改善。”
“但药物改善还未完成,苏教授便去世了。”
江臻抓住了宋翡这话里的关键点,他急忙追问道:“苏教授研发的那药,具体有何副作用?”
宋翡喝了一口自制的冰饮水果茶,盯着窗外的小泳池,轻声说道:“服用那药的人,极有可能会发生中风偏瘫等副作用。”
苏教授研发出来的肺癌解药,是肺癌患者的救命药,却也是一种毒药。
闻言,江臻顿时有了主意。“我知道了,师父。多谢你了。”
“不必道谢,举手之劳。”
宋翡将自己知道的都跟江臻通了气,江臻会怎么做,便不是宋翡能掌控的。
挂掉电话后,江臻出神地望着那捆玫瑰,他说:“人性,为什么这么坏?”
韩旺旺抚平创口贴上的折痕,她抬头盯着江臻那线条优越的下颌线,道:“因为是人啊,人有七情六欲,贪念痴癫。”
江臻抽回手,拿起了手机,说:“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我有得忙了。”
“好。”
韩旺旺将江臻送到了电梯门口,看着江臻进了电梯,趁门还没完全关上,她又叮嘱江臻:“你要沉住气,不要意气用事,先拿到证据,用证据说话!”
江臻点了点头,“好。”
江臻刚走,韩旺旺的手机便响了。
听到那电话铃音,韩旺旺便猜到了来电人的身份。她回屋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瞧见母亲大人的名字,暗道:我真聪明,又猜对了。
韩旺旺接了电话,惴惴不安地喊了声:“妈。”
林娇娥听到这声妈,到了嘴边的那些话,突然就难以启齿了。片刻的沉默后,韩旺旺才听到她妈说:“你的朋友圈,我看见了。”
韩旺旺赶紧点了点头,问她妈:“玫瑰是不是很漂亮?”
林娇娥心情复杂。
“韩熙。”
听到母亲叫自己的本名,韩旺旺顿时不安起来。
她忐忑地往沙发上一座,手指不安地捏着沙发上抱枕的边角,轻声问道:“怎么了,妈?”
林娇娥直言道:“我与你父亲,乃至你爷爷,都不是很看好你如今在谈的那个男朋友。”
尽管早就知道了家人的态度,但真听到母亲说这样的话,韩旺旺心里还是一阵闷闷的难受。堵得慌,宛如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韩旺旺没问原因。
原因明摆着,江臻的家世不行,江父狼心狗肺,江臻也心思深沉,家人不喜欢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
韩旺旺问林娇娥:“妈,你们希望我找个怎样的男人?”
林娇娥下意识说:“自然是家风雅正,家世清白,父母仁厚的可靠家庭。”这应该也是每个母亲盼望拥有的亲家标配吧。
韩旺旺听罢,便问:“就算是你女儿不爱那家的儿子,也没关系,是吗?”
林娇娥顿时哑了声。
韩旺旺有满腔的争论之语可以跟母亲争执、辩解,但倘若父母亲是铁了心要斩断她与江臻之间的姻缘,那她便是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
有些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就看谁最先让步。
韩旺旺告诉林娇娥,“妈,我能明白你的苦心,也明白你盼望我嫁给好人家的愿望。我自己也明白,嫁个正常的好人家对我有多好,对我将来的孩子有多好。但是妈,我从十九岁认识他,从二十岁便与他交好,我懂他的苦,懂他的不易。我看着他隐忍蛰伏,一步步地查明真相,为他母亲讨个公道。”
“我承认,江伟民是狼心狗肺,我也承认江臻是个心机深重的人。但是母亲,若一个孩子明知道自己母亲的死有冤情,却放任不管,那他还算得上是一个儿子吗?”
“母亲,一个孩子,费劲心血才成功为自己冤死的母亲讨了个公道,而这个艰难前行的过程却被所有人一棒子定义为‘心机深沉’、‘难以琢磨’、‘不可信任’,这对他而言,真的公平吗?”
韩旺旺说完,便静静地等着林娇娥的回复。
她不跟林娇娥吵,也不跟林娇娥闹,她只是试图用母子之间的那份爱来打动林娇娥。
林娇娥听到她这番话后,是久久无法再开口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