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母亲埋在了哪里，应该可以找得到吧！”殷琉璃喃喃说。

白云扬一怔，过了片刻说：“如果是葬在江城，就一定能找得到的。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我会很快找到的。”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找她的墓吗？”殷琉璃问。

白云扬将手从她肚子上拿开，慢慢地滑向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不用问，你做事总归有你的道理。而且，你也应该去找她的。”

殷琉璃感动地握紧白云扬的手。

如果说之前两人的感情还是火四溅的激烈对碰，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温暖的细水长流。

她现在可以确信，白云扬对她是真爱。

不管经过多少时间的变迁，岁月的长河流淌，这份爱都不会改变。

三天后，白云扬告诉她找到她母亲的墓地了。

殷琉璃点头，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她跟白云扬一起过去，换了黑色庄严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捧百合。

她依稀记得，母亲是喜欢百合的。

以前房间里，总是插着几支百合，吐着芳香。

“是这里？”殷琉璃蹙眉。

这地方是江城有名的公墓，之所以说是有名，是因为这里寸土寸金，一块墓地要赶上一栋房子了。

是江城人口中所说的，生不起死不起的地方。

她没有想到，她母亲会葬在这里。

如果她记得没错，当初出了事情，她们姐妹俩被送进孤儿院。母亲应该是这边的人负责安葬，因为联系不到家人。

否则，她和郑云歌不可能一直在孤儿院里。

“是在这里，我找人查过。据说当初你母亲过世后，因为联系不到家人，所以是打算随便下葬的。可是后来来了一个人，说是你母亲的家人，将遗体要走，然后葬在了这里。”

“那人是谁？”殷琉璃问。

白云扬说：“不知道，那人留下了一个名字，不过是个假名字。当时有人肯来认尸已经很好了，省的他们再劳神，所以没有追究这人到底是谁，又认领走尸体做什么。而且……你母亲当时的情况很不好，被撞的面目全非，尸体被认领走也不可能做别的事，那人还给另外一名死者出了一大笔安葬费，所以就同意了。然后我才查出，那人将你母亲安葬在这里。”

殷琉璃想，这恐怕很难找出安葬她母亲的是谁了。

不过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

她走上前，有些艰难地弯下腰将百合放到墓前。

墓碑上只有她母亲的名字，连个留字都没有，不过墓碑前很干净，应该是被人经常打扫的。

殷琉璃喃喃说：“我来看你了，虽然对你的记忆很少，但是我知道，你曾经有多么爱我。”

就像她现在，一边纠结痛苦，一边又深深地爱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您好，我叫白云扬，我是璃儿的丈夫。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璃儿的。”白云扬走过来，微微鞠躬，郑重地向应雪凝保证。

“我们走吧！”殷琉璃说。

“不多留一会？”白云扬问。

殷琉璃摇头。

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堵得慌。

不知道是因为在这种阴气很重的地方的缘故，还是她自己心里作怪。

白云扬看她不想再继续留下去，便带她离开。

之后殷琉璃依旧经常做噩梦，但是比之前稍微好一些。

而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胎动也就越来越厉害。

有时候半夜闹得她睡不着醒来，白云扬就会轻轻地抚摸她的肚子，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聊天。让他们安静一些，让妈妈好好休息，不要折腾他的老婆。

殷琉璃听了哭笑不得，看着白云扬一脸慈爱地模样，出神了一会，问：“你会永远爱他们吗？无论他们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格？”

白云扬想了想说：“在他们年幼的时候，我定然是爱他们的。无论他们的长相如何，性格如何，我都会无私地爱他们、保护他们、用心抚养他们长大。但是等他们长大了，我就不能保证了。”

“为什么？”殷琉璃诧异问。

白云扬笑了笑道：“他们年幼的时候是那么弱小无助，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我们才是他们的天地。可是一旦他们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世界也会变得更加广阔。那个时候作为父母的我们，就要适当减少我们的爱，留下更多空隙给别人爱他们的机会。若是那时候我还像小时候一样爱他们，对他们来说不是爱，是负担了。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我期盼着他们出生，他们出生之后，我必定是十分爱他们。”

殷琉璃轻笑，往他怀里靠了靠说：“嗯，你说的没错。”

“不过，你真的不打算提前知道他们的性别吗？”殷琉璃问。

其实做产检的时候，他们大可以问医生孩子的性别。可是白云扬却一直拦着不肯问，非说要等到生的时候来个惊喜。

但是漫长的等代理，殷琉璃随着胎动越来越频繁，也不禁好奇他们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过她尊重白云扬，白云扬不想知道，她也就不问。

但是今天，她又忍不住问了。

“不想知道，等生的那一天再知道会是惊喜。”白云扬一如既往地说。

殷琉璃失笑着摇头：“什么惊喜，不是男孩就是女孩，难道还能是别的。”

“当然不会是别的，不过男孩女孩之间也可以有惊喜。”白云扬笑着道。

殷琉璃无语。

不过等待的日子虽然煎熬，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乐趣。

小布丁已经一岁多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可以独立行走，还能说一些简单地句子。

她经常抚摸着殷琉璃的肚子，喊着肚子里的小宝贝儿：“弟弟，弟弟。”

殷琉璃好笑地拉过她，抚摸着她的脸道：“为什么叫弟弟？”

“就是弟弟。”小布丁歪着小脑袋认真道。

殷琉璃宠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她知道多半是吴管家教她这么说的。

吴管家无比期盼着她能生下儿子，这样白家就后继有人了。

殷琉璃九个月的时候，顾承衍从bu队回来，路过江城的时候过来看她。

给她带了一些特产和补品。

殷琉璃让吴管家拿去厨房，让顾承衍坐下。

顾承衍看着她挺着特别大的肚子，露出十分担忧地表情：“真的没问题吗？”

他看着都要掉下来似得。

其实白云扬看着她的肚子也觉得很恐怖，他还是慢慢地看着她的肚子一点点变大，但还是无法接受她这么大的肚子还可以行动自如。

所以，更别说顾承衍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她，简直要被她的肚子吓死了。

殷琉璃说：“当然没事，你们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对我来说，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的。”

“怎么可能，”顾承衍说。

他第一次见到她，虽然伤痕累累，可是却是十分矫健的。

现在大腹便便，怎么可能一样。

“我是说真的，你要是不信，你自己怀一个就知道了。”殷琉璃说。

顾承衍尴尬：“我要是有这个功能，也就不用结婚了。”

“怎么，你要结婚？”

顾承衍点头：“老爷子亲自选的，他一个老同事的孙女，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月就会结婚。不过到时候你恐怕去不了，你在坐月子吧！不过，不是说双胞胎都会提前生吗？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生。”

殷琉璃说：“我身体好呗，其实医生也建议过提前剖腹产，但是我想让他们在我肚子里多待一段时间。这样，对他们的生长也会好一些。那个女孩你见过吗？喜欢吗？”

“见过几次，是个不错的女孩，很温柔，也很有主见。”

“那喜欢吗？”

顾承衍笑着说：“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因为爱情才会在一起。我一直在bu队里，能有女孩愿意跟我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么多的爱恨纠缠。”

“也好，”殷琉璃沉思片刻说：“其实没有爱，也就不会有恨，这样也很好。”

“我来之前跟父亲通过电话，”顾承衍沉默片刻又道。

殷琉璃波澜不惊地说：“哦，是嘛。”

“你不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殷琉璃耸肩：“没什么兴趣。”

顾承衍苦笑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没有原谅他。他跟我说，让我多给你买点补品，孩子生了后告诉他一声。但是这些事他不让我跟你说，他说到时候，用我的名义给你的孩子送礼物。”

“哦，谢谢，你是知道的，不管是谁送礼物，我都是来者不拒的，我没有那么傲气。”殷琉璃说。

顾承衍笑着摇头。

殷琉璃突然觉得困顿了，便对顾承衍说：“我觉得困了，要不你坐着，我去睡一会。”

顾承衍点头：“今天我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京城。”

殷琉璃让吴管家打扫出一间客房来给顾承衍住，然后又让吴管家好好招待顾承衍，自己就去睡觉了。

顾承衍是什么人，吴管家虽然不知道，可是光看他的穿着气度就能猜的出来。

等殷琉璃一走，他马上就给白云扬打电话禀报。

白云扬一听大舅子来了，连忙就下班回家，亲自招待顾承衍。

殷琉璃这一觉睡的晚饭都没起来吃。

顾承衍和白云扬先用晚餐，两人一边吃一边喝了一杯。

其实白云扬不太喜欢喝酒，而且殷琉璃也闻不得酒味，所以这一年几乎将酒给戒了。

但是顾承衍邀请，他就不好推辞，和他小酌了一杯。

“我看琉璃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顾承衍说。

白云扬点头：“其实从怀孕就一直不太好，刚开始是孕吐，吃一点吐一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瘦了五斤。后来不孕吐了，又开始做恶梦，几乎每晚都会做。而且她有心事，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心事是什么。我问她，她也不肯告诉我。”

“这件事我知道。”顾承衍说。

白云扬一怔，连忙期待地看着他。

顾承衍说：“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白云扬道：“我不想逼璃儿说她不愿意说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顾承衍想了想，将应家的那个传闻说出来。

白云扬蹙眉：“就是如此？”

顾承衍说：“我想，她是因为担心这件事，所以才郁郁寡欢的。以前凝姨怀孕的时候，也曾担心过，我记得很清楚。”

“她可真是，”白云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相信这样无聊的传说。

顾承衍说：“你也不要怪她，女人怀孕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更何况，关系着自己的血脉，她想多了也很正常。最重要的是，她怕这两个孩子，会给你带来厄运。”

“我怎么会在乎这些事，我在乎的，只有她的平安而已。”白云扬说。

顾承衍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值得托付的。把琉璃交给你，我十分放心。”

“当年，顾家也知道这个传闻吗？”白云扬问。

顾承衍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应该知道了吧！所以老爷子才同意那个男人带走凝姨，并且也将她们两个带走。顾家那么多人，老爷子赌不起。”

“呵，”白云扬摇着头苦笑。

随后说：“我想，我知道岳母的墓地是谁安排的了，应该是做补偿吧！”

“凝姨的目的？你知道在哪里？”顾承衍立刻问。

白云扬点头，又说：“如果你有时间，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过去看看。上次璃儿去了一次，但是后来就不肯再去了。“

“我明白她的感受，我也不去的。”顾承衍苦笑说：“有时候我们都会自欺欺人，不亲眼去证实，就可以欺骗自己。那个人还活着，一旦去看了证实了，就没办法再骗自己。”

“咚”的一声，楼上传来响声。

白云扬和顾承衍愣了一下，纷纷站起来。

这时候一直照顾殷琉璃的女佣从楼上跑下来，跑到白云扬身边急切地说：“夫人可能要生了。”

白云扬和顾承衍吓了一跳，连忙一起往楼上跑去。

果然，殷琉璃已经开始阵痛。

疼痛让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白云扬立刻叫吴管家打电话，把医生叫过来。

因为殷琉璃怀的是双胞胎，她又不肯提前剖腹产，所以随时都有可能会生。白云扬为了防止这种突然事件，在殷琉璃六个多月的时候，就特意腾空了家里的一栋楼，用来做殷琉璃的产房。

这样万一遇到突发状况，可以及时送过去。平日里休息，也可以让她待在家里，不至于待在医院容易焦虑。

家里有值班的医生护士，吴管家连忙又打电话叫主治医生过来，一起将殷琉璃送到临时产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