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坐卧南北,横穿东西,繁荣无比。
从京城往边城去的方向(现如今河北境内)又坐落着许多小村庄,这些村庄一般都隐藏在并不高的山林里,比起京城来要贫困的很多。
晌午,冬阳高照,米香浓郁的草屋里,一个男人正摆弄着木桌,双眸扫过土炕时,一双眼睛亮了起来:“你醒了?”
魔娘睁开眼的时候,入目的是一张十分好看的脸。
说好看,是因为那个人的眼睛,清清亮亮,黑白分明。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麻布外套,笔直的长腿,干净的容颜。
看了魔娘一眼,又很快移开,很是青涩。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大概是草屋的原因,说不出的穷酸。
但是身上盖的被却很松软,有好闻的青草味。
魔娘知道那是因为晒过阳光才会留下的余温。
这家房子太过简陋了,除了必须的桌椅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
魔娘伸手,按了按自己的昏沉的头,她以为自己死了。
可如今看来并没有。
因为她还知道手疼……
“别动!”男人一着急就按住了她的手腕,满脸涨红的说:“你不能动,手上有伤。”
魔娘把视线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只不过是红肿了,不过他说不动,她就不动了吧。
男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了魔娘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去给你端粥,我熬了粥。”
说实话,那碗粥熬的真不怎么的,反正看卖相是不好的。
说是粥,里面没有几粒米,倒是放了很多不值钱的老红薯,老红薯被煮沸了,飘在水面上。
男人端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拿不出手,连脸上都露出了拮据的神色。
魔娘垂着眸,把碗接过来,就着那看不出来颜色的瓷碗喝了几口。
男人这才露出了笑意,倒是有点明眸皓齿的味道。
魔娘把粥都喝完了,并不是饿,只是不想辜负别人的心意。
男人看着那空空的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本来他以为对方根本不会吃他端过来的东西,毕竟……毕竟单单只看她的穿着就知道她必定是哪家的小姐,只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
“我,我一直怕你醒不了,就请了村子里的大夫给你瞧瞧了。”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之间开口,手在长袍上蹭了蹭:“大夫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要多喝点热乎的……”
魔娘点了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偏着头听男人词不达意的把事情讲完。
原来,她是被他从废墟里捡回来的。
天还没亮,他进城是想用木柴和自己做的腊肉换些银子,没想到会在街上看见一具尸体。
其实看见尸体的人不是只有他,还有和他一起去的老张他们。
毕竟大牛车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坐的,除非是逢年过节,村子里的人才会一起拼车去。
他们也没有想到刚把东西送进城里,再出来的时候,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奄奄一息的魔娘。
旁人是不想这种麻烦的。
他反应最快,探着魔娘还有气在,就想救人。
老张他们劝他:“知人知面不知心,别救人救出麻烦来。”
他就有点犹豫了,后来,他是为什么又返回去了呢。
大概是她的姿势吧,双腿微曲,蜷缩在角落里,孤零零的,好像他自己……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心里面的感觉,反正他把她捡了回来。
只是……
“你的家在哪里?是在京城吧?”男人认真的说着:“如果是在京城的话,我可以明日起早,跟老张他们的牛车去给你问问。”
魔娘整理衣袖的手一顿,眸光变得悠长了起来。
男人也不着急,只等着她的回答,见她不说话,就伸手把筷碗收了起来,又走过来,双目清亮的看着她。
魔娘抬起了头,脸上带着笑意:“我的家确实在京城,不过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男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人不都是想回家吗?”
魔娘淡笑的看着他,语调平静:“我家里已经没人了,回去也是自己。”
男人一愣,脱口而出:“那就先住着吧,我也是一个人过年。”
说完之后,男人的脸迅速的红了起来,在古代可不像现代,纵然是再开放的民风,这样说也难免的会让人误会。
男人显然是后悔了,正在想着要怎么解释。
就听魔娘说了一声:“好。”
不拖泥不带水,坦坦荡荡的自然,很好的消除了男人的尴尬。
魔娘拉了拉被:“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我?我叫井柏然……”
魔娘笑道:“这名字取的好。”
确实比村子里的阿牛,小臭来的好。
井柏然为自己的名字感到骄傲,身子也挺直了。
魔娘又道:“那么,井公子……”
井柏然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这么叫过,一时之间有些手脚僵促:“是……”
“我这一两天还下不了床,日后还请多多关照。”魔娘如是说着,姿势优雅。
井柏然最佩服的就是读书多的人,所以他现在看魔娘的眼神都带着崇拜的意味。
要问他为什么觉得魔娘读书多,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