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满醇厚的酒香,却又带着淡漠,笑意里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本以为他会生气,魔娘也就没有说话。
谁又能料到,前一刻还冷的像块冰雕的人,下一秒竟弯下腰,把她抱在怀里,低沉好听的嗓音不改邪气,却又似乎带了难以察觉的落寞:“你在躲我。”
站在一旁看着的婢女已经看傻了眼,她震惊的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在烟之地呆久了的人都知道,洛少虽然名在外,却没有真正的碰过谁,往往都是叫了姑娘,一个人在那喝酒吃菜,就算是真的要了房间,也最多是留上半夜。
不是没有人真心相许过他。
江南箬无双才情绝艳,自恃清高,也只容的下曲家少爷一人。
那女子跟在他身后追了整整一轮年华,连他的一个拥抱都没得到。
最后,只得放手。
箬无双说:“曲洛这个人看似柔情实则无情,他根本不给任何人接近他的机会……”
或许箬无双说错了……婢女把眸光放在曲洛安静下来的背影上,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他分明是容许嬷嬷接近的,不仅仅如此!
洛,洛少还主动抱了她家嬷嬷……主动!
婢女像是突然之间抓住了什么,生生的倒抽了一口气。
那一天嬷嬷房间里的人该不会是……是洛少吧?
这怎么可能?!
洛少明明看不上她家嬷嬷的,每次看到嬷嬷去大厅敬酒,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都会冷下来。
嬷嬷也没怎么特殊对待过他,笑言笑语却处处透着疏离。
这夜迭谁都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两团火到了一起,互看不顺不说,有时候还会把气氛燃到冰点,就连讨论一件事都会意见不一致。
谁能想象得到他们两个是……这种关系!
婢女的眼睛越睁越大,连手上的茶壶都有些端不住的架势。
魔娘听到响动,淡淡的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也没解释,只笑着说:“你先出去吧。”
“啊?是!”婢女轰的一下把茶壶放下,见鬼一样的快步走出了房间。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个特大号秘密告诉给大家听。
等等……
这样会不会对嬷嬷不好啊。
可是,挠墙,莫名其妙觉得嬷嬷和洛少很配的感觉是闹哪样!
魔娘看着门外一脸炸毛,蹿来蹿去的小婢女,眼睛里带出了明显的柔和。
她从曲洛的怀里站了起来,实在是累,连说话都是慵慵懒懒的模样:“没有,我只是困了,不想下去。你想点谁,告诉外面的管事,我要睡了。”
魔娘是真的困,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燃的过快的蜡烛,终于烧到了尽头,热烈过,倔强过,不服过,退让过,妥协过,最终也得尘归尘,土归土……
曲洛环着她的手一僵,有些赌气的意味:“你觉得我能点谁?”
这时候,外面来了人要找他,很着急的样子。
魔娘听的迷糊。
曲洛皱了下浓眉,推门走了出去,隐约能听见外面找来的小厮是从魏府来的……
魔娘听到这里,就闭了眼,真的就那么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灯光没有了,大概是被曲洛临走前吹灭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魔娘没有去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心里的空荡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她没有想东想西,披上烈红的裘袍,踱步走进了漫天飞舞的雪地里,脚印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
栗黑色的长发随着北风飘动在夜雾里,她走的很稳,挺拔着身姿,宽大的长袖猎猎飞舞,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女王。
那样的画面极其的美丽。
临近年关的烟火在她的身后开出了巨大的火,一点点的盛开,再一点点消退。
她背光而立着,黑色的眸子里映照出了薄薄的芒。
魔家大院,被点缀的非常漂亮。
魔娘了一半的银子去修正魔家老宅,怎么能不漂亮。
只是院子太大,也就显得落寞了一点。
魔娘坐在窗子外面,手里捧着老奴递过来的暖炉,腿下是厚厚的裘毛毯子,并不会觉得冷,反而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她蹭了蹭那令人舒服的毯子,整个人都向后仰了过去,裙子铺在雪地上,比任何时候都要绝艳。
不知道人在临死之前,是不是都会有一种直觉。
魔娘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她没有说过她的难过寂寞,就像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四年的监狱生活不仅仅耗尽了她所有的青春,连同着她的健康也一并被损坏了去。
这么多年来,她全凭着一股执念活着。
可后来,她情同姐妹的婢女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她。
唯一疼她的辽叔,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用尽全部力气去支撑的魔家,实际上早在当年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鼎盛。
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也算是穷奢极侈,享尽荣华。
也许她有过一些缺憾。
每次关上灯的时候,卸去一身的坚强。
她最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感情。
但终究没有。
以後也不会再有了。
幸运的是她会赚钱,这家夜迭也能留给小喵做个礼物,就算他不做皇帝了,也能富可敌国。
现在是看不出来,日后可就难说。
黑家揽权,她最不忍见到的就是日后小喵会做一个傀儡皇帝。
不过黑泗向来正气,应该不会伤害小喵才对……
魔娘笑了笑,看着坠落在脸上的雪,微微扬起了薄唇。
她又记起了她很小很小的时候,祖父拄着拐杖,对着她吹胡子瞪眼。
原来。
她一直没有忘。
就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她也在渴望。
渴望被发现,渴望有人能够主动走到她身边,抱一抱她……
给读者的话:明天继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