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灰布马车,从念春坊驶出后,便在边城西城门之下静静地靠在城门角落等着刚出念春坊的玉妈妈等人。
“姑娘,玉妈妈来了。”
车外阿棕的声音,引得阿辛微挑车帘,朝边城并不热闹的街道之后看去,待看清那马车,泯唇轻笑,垂下车帘。
“姑娘,走么?”
靠在车棂上闭目修养的虞姬,长久之后,轻叹一声,“让阿棕去和玉妈妈拖个声儿,说罢咱们便走。”
“吁……”
阿辛还未挽帘,马车之外就传来这一阵长长的勒马声,就在虞姬和阿辛相面疑惑之时,马车之外传来一阵掷地有声的声儿,“敢问车中可是虞姬姑娘?”
虞姬未出言,阿棕在车外便替虞姬发话,“敢问阁下可是辽王府的人?”
“正是。”
听声音,是辽王的贴身侍从。
“可是卢松?”
在车外高马之上的人听得车内人的问话,心下确定,当即翻身下马,走到马车车窗处,垂首贴帘道,“王爷心知姑娘心不在边城,现下军营事忙,故而不能亲自前来护送,特让在下送来薄礼,愿姑娘在玄都,一切顺利。”
卢松说罢,便将怀中一方巾包裹的物件儿从车窗侧角递给车中伸出的小手。
接过阿辛递过来的方巾小包裹,虞姬握在手中感受着内里物件儿传来的质感,唇角微泯,“多谢辽王爷。”
得到内里的回应,卢松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返回辽王府。在路过玉妈妈的马车之时,特地在那几壮汉面前显露出辽王侍卫的腰牌,见着那几人面色惊愕,方才满意地纵马而去。
见这卢松离开,阿棕才向车中道,“姑娘,还要去和玉妈妈拖话么?”
摩挲着手中信物,虞姬只觉得心情愉悦,“去说一句,劳烦玉妈妈照顾了。”
边城到玄都,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而玄都街头的繁华,比起五年前到过的夜里更繁华,四处与魏国人交易的外藩人,引得车中虞姬的目光若沉若轻。
熙熙攘攘后,从边城赶来的两辆风尘仆仆的马车终于到了星月阁外。骨头险些被抖的四分五裂的玉妈妈在下了马车,踩在玄都星月阁前的地板之上时,深刻地感觉到,还是玄都好啊!以后这种劳心废体的事儿,绝不要再做!
“玉妈妈。”
虞姬在那玉妈妈之后的一辆马车之中,听得车外这整齐的一声唤,知是到了星月阁。
星月阁,玄都。
时隔五年,又回来了。只是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新的人来 ,旧的人去,始终留下来的人,心却变了。
“姑娘,玉妈妈在星月阁等着您。”
阿棕的唤,将情绪有着几分激动的虞姬拉回现下,任由阿辛挽帘,虞姬只带着那一双灿若桃的媚眼,躬身辕座上,便将星月阁前的众人扫视一番,看清那众人在看向自己时眸中流露的惊愕时,扯唇轻笑。
下了马车,带着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走到玉妈妈身旁。
见着虞姬这般高傲,玉妈妈却是笑容满面。这一个月虽颠簸,可这虞姬,还真是棵活摇钱树。三州九府,七县二城,竟就给自己捞回了大半的本儿。也就是说,自己将她收回星月阁,也不过了十万两。
“妈妈,您这出去一趟,前后三四个月,怎么就带回来这么个人儿?莫不是被人蒙了眼下了药看不清了?”
虞姬闻言,看向那楼角之下一席淡粉抹胸装的女人,柔腰媚骨,说的话,却是酸人得不行。
“玉袖,多日不见, 你这嘴,又不饶人了。看来妈妈我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玉袖,呵。
“妈妈,我累了,该去哪儿歇息?”
听得虞姬那疲软的声儿,玉妈妈连忙侧身拉着虞姬道,“妈妈带你去。”
说罢便朝着那一众看热闹的姑娘使了颜色,带着虞姬,走到星月阁内。
“这虞姬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让妈妈这么低声下气?”
“呵……不过是个破残了相貌的女人。管她什么来头,这是星月阁,可不是她那边陲旮旯的念春坊。想学螃蟹横着走,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多腿!”
“玉袖,你可别这么说。小心人家背后有人,让你一个不小心,一辈子待在这儿。”
“呵……有多厉害,咱们主夜见!”
“……”
背后人的嘲讽,虞姬听不到,在星月阁外尚未离开的阿棕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虞姬那素白身影在阿辛的陪同下渐渐消失在楼口,阿棕只默默朝那玉袖投去一记杀光,而后架着马车离开。
想不到,这星月阁,五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五年前写的那首佳人,竟然还挂在星月阁大堂最显眼的一角,见着那上头的字迹,虞姬不免轻笑,只可惜,自己的笔和口琴,都不知流落何方。
辗转走到星月阁三层,玉妈妈将居中的一间屋子推开,对于内里的布置,玉妈妈一直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