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怎么会面朝黄土,黄土还在动,两只手掉着,晃来晃去……
身下是?
两只马蹄一前一后走着,自己右手边,还有一只黑靴子……
自己这是……
在马上?
这靴子,是谁的?
双眉紧蹙,使力想要直起身子,却被腰间那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痛得又驮回了身,继续掉着双手趴在马上,看着那马蹄子一前一后,马不停蹄地颠着自己朝无知前路而去。幸而这马走得不快,才给了迟幼钦足够的时间冷静下来,缓气。
待腰间的疼痛减少三分,迟幼钦才费力扭头,仰目朝那只黑靴子的主人看去,从下而上,目光触及那人熠熠生辉的银色面具,撞上那人正好垂眸射来的道道寒光,寒光之中,满是警告,安分点儿!不然削你!
身子轻颤,迟幼钦赶忙又老实地收回目光,继续掉着双手,在马背之上,趴着。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脖子实在僵疼得不行,迟幼钦才壮着胆子,朝如影小心翼翼地问道,“如影,孟循义和凤厘呢?”
“……”
等了半晌,不见上头传来半点声音,连呼吸频率都不曾变一丝半点,迟幼钦果断泄了气。
要是随风在,就好了……
“迟哥,你醒啦?!”
迟幼钦听得这熟悉的声音,那叫一个喜出望外啊!赶忙趁着如影勒停了马儿,左右张望。望了许久,却是没看到凤厘的人影。隔了一当儿,才见从如影身后绕过来共骑一骑的凤厘和孟循义。看着二人光鲜无伤,神采奕奕的模样,迟幼钦真是……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你们俩怎么没事儿?”
“为什么要有事儿?!”
“……”
只听过“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哪里有自己这样,“大坑如此多恼,惹一支美眉摔断腰”的?
“迟哥,孟循义说你的腰折了,得好好养着。你别乱晃了,面具一路载着你都不敢骑快马,这几日,咱们的行程可生生就慢下来了!”
这叫不快?胃都快颠出来了!
不对!
几日?被驼了几日?虽然自己很不争气地和孟循义被那场六亲不认的大雨淋晕了,但是……不至于晕几日吧?
“凤厘!是不是你不让我醒的!”
“孟循义,你看!上有南飞的大雁唉……驾!”
一声喊罢,凤厘便夹了马腹,向前奔去。
“嘁……”朝着奔前而去的凤厘,迟幼钦真是嫌弃!
这下好了,自己一个人对着这木头,还坐不能坐,站不能站的,喘气都难!
“停!快停!呕……”
如影还未勒紧马缰,身前驮着的人便毫无征兆地将腹中污秽尽数吐了出来。
还真是……闻者欲吐……
“呕……停!让我……下去!呕……”
见身前这人一副难受,如影果断勒了马缰,利索地翻身下了马,将马上的人掏下下车,拎到路边草丛,径直丢到草丛上,而后便状若如常地转身走到马旁,捋着马头。
“呕……”
吐过之后,迟幼钦忍着那股子难受,爬到旁处,避开那污秽难闻之地。挽了衣袖拭了嘴角,缓过了气,才转头咬牙切齿地看着路边背立抚马的如影……
真是半点不懂怜香惜玉!木头!臭木头!臭面具!比曹子衿还差!
“公子,你可好些了?”
迟幼钦闻言断了腹议,转头六十度,看向路边走过来,右手缚带垂挂胸前的王二,目光忽亮。
“王大哥,你还活着啊!”
王二闻言尴尬一笑,在迟幼钦身旁蹲下,看着那片荒草某处,眸光闪闪说道,“得亏了公子的家仆,不然,在下可就真死在王大那个小人手上了!”
迟幼钦一听王二这话,适才的意外倏地消失。
虽然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很不雅,但是,比在那马上颠簸,可舒服多了。于是就就着这姿势,平声问道,“在下实在疑惑,那王泰和王大哥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昨日见你们双方打斗,可都是下狠手啊!”
那王二见迟幼钦竟就这样趴在地上,撑着脑袋与自己说话,略有惊讶,但见她爬得好似还心满意足,也就不纠结这问题,只是在迟幼钦身旁坐下,看着草地某处,摇头叹息,“不瞒公子,在下与那王大,本是同根兄弟,同门学艺。可因着门派之争,如今,已是反目成仇!在下虽武艺不及王大,但断断不会让王大毁了师门!”
啧啧……
听着王二的话,那王泰可还欺师灭祖噢!可是,昨夜听那王泰的话,好像这王二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王大哥此去洛州,恐怕,不只是看那武林盛况吧?”
那王二闻言眸光忽闪,转目对上迟幼钦的眸子,沉默一二。
“公子睿智!在下确实想在洛州武林大会之时,重回师门,整顿门风!”
噫……
还被逐出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