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康美凤笑道:“薛向,对,就叫你薛向啦,大姐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这儿先给你陪不是啦,是这么档子事儿,半月前,你姐夫,也就是我家老张的那个团……”
康美凤显然是惯于交际应酬的官太太一流,口才,城府,应变能力俱是不俗,不仅三两句话,将自己和薛向的关系拉近了,便是张凤府的事儿,也让他娓娓道来,褒人贬己,说了个可怜十足。
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张凤府所在的那个团,参加琼岛军区组织的一次军事演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那个团的一次野战炮骑射,有一门炮竟然偏离了射程,一家伙在距离演习指挥所附近十多米的位置爆炸了。
好家伙,要是炮口再抬高几公分,可就将一军长、仨师长给一勺烩了雪儿的爱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团长张凤府、政委李湘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军区先是将二人就地停职,然后就开始了事件调查。[
这一调查,才查出负责操持那门出事故的野战炮的炮兵,当天中午竟然喝酒了!这可是骇人听闻的事儿,军事演习期间,漫说士兵,就是军长也不得饮酒,更不提军营原本就禁酒,那这个炮兵是从哪里弄得酒?
又几天,调查结果出来了,那士兵竟然是在团部食堂偷来的!接着大问题就来了,团部食堂是负责副团级以上干部的伙食,那这酒是何处来的,范围就越发的小了。
可就是这么小的范围,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接着,军部发火了,要二十七团自查自纠,这一自查自纠,火山爆发了,团部原本就分作政委李湘、团长张凤府两派。李湘上面有人,张凤府资历老,在二十七团根子深,团部里两派人马的力量也不是不相上下。
这会儿一自查自纠,内斗立起,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却是依旧没个答案。
眼看着年关近了,这事儿,就被军部放了下来,决议年后再处理。
这时间一空出来,各方就活动开了,张凤府在琼岛一干近二十年,老上级、老战友很是不少,自忖真要运作,姓李的决计不是自己对手,可正当他运作的热乎的时候,有关李湘动向的消息传来了,这家伙竟跑京城来了。
一听这消息,张凤府就傻眼了,他也不是傻子,焉能不知道李湘跑京城何为。他原本以为,这误炸一案,定是在琼岛军区分出个胜负了,他自忖自己在琼岛军区的力量要大于李湘,心中甚是安定,可李湘这一进京,就把原本局限在琼岛的战线给拉长拉开了,若是真让李湘在京城活动出了模样,他张某人就是在琼岛和军长拜了把子,怕是也只有背黑锅的份儿。
于是,张凤府便只得慌不择路地赶回这个自打他岳父康铁柱入狱后,近二十年未曾回到的京城。
张凤府来得匆忙,且他在京城实在没什么朋友、故旧,压根儿就是个要门没门、要路没路的局面,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得把目标钉死在自家小舅子身上。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现在这点儿年纪就混到正营级了,虽然是在那个赫赫有名的特战师,再算上他在征南中出了头彩,若不是上面有领导赏识,这点年纪,论如何混不到正营级。
是以,张凤府料定自家这个小舅子有些门道。可谁成想,张凤府把这事儿和康桐一提,康桐便弯儿也不转地说他没法子。如此直接了当,自然把张凤府气个够呛,再加上,中午张凤府喝了不少酒,又念起自己这些年吃了死鬼岳父的拖累,嘴上便碎碎地抱怨出来了,这才惹翻了康桐,挨了巴掌!
道罢此番隐情,满室众人,除了康桐眉眼不顺,张凤府、康美凤、康美枝三人皆把视线紧紧投在薛向脸上,尤其是张风府,更是紧紧盯着薛向的嘴唇,生怕那红薄相间的嘴皮,轻轻一抖,说出个“不”字来。
因为,这会儿,薛向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方才,他闹着要走,除了挨了康桐的巴掌,心里憋气外,更是觉得可挽回,绝望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而适才,薛向这位年纪轻轻的县委书记又跳了出来,把活儿揽了过去,等于又给了他希望。
这绝望之后的希望,才倍加扣人心弦,而张凤府这颗已经被蹂躏得频临破碎的心,这会儿也经不起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坎坷心路!
良久,薛向终于说话了:“张同志希望我怎么帮?”
称呼还是张同志,显然薛向是随了康桐,认康美凤这个大姐,不认张凤府这个姐夫。
而张凤府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挑理,一听事情有门儿,赶紧道:“薛同志,不,薛书记,我也不让你帮我去接触军方上层,毕竟那样太过为难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找个把压得住阵脚的京城军中将领,让他待会儿陪我去一趟武襄招待所就好,听说李湘就在那处,我要进去和他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