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眨眨眼睛:“你好厉害!”
厉沉墨说:“下一句。”
江瑶抿唇,羞赧的笑,又扬起下巴,朗声说:“我好喜欢!”
厉沉墨迈开沉稳的步伐,抱着她上楼,嗓音哑的不成样子,“喜欢谁?”
江瑶一把抱住厉沉墨的脖颈,趴在他宽阔的双肩上,认认真真的说:“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厉沉墨抱着她的手,手的很紧、很紧。
他深眸里,滚着无比热烈的感情。
江瑶知道他喜欢听。
她忍着羞涩,声音如同蚊呐,在他耳边:“厉沉墨,我好喜欢你,好爱你……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厉沉墨俯首,封住她的唇。
重重的甩上了房门。
江瑶所有的呢语,都被关在了那扇门后。
……
……
几个月后。
厉家的蓝调薰衣草庄园,望不到边的水晶房里,举行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
那段时间,娱乐圈八卦新闻的头版头条,全是女演员陆染跟厉家三少童话般的梦幻婚礼。
婚礼狂欢,庄园遍邀宾客,进行了三天三夜。
这场世纪婚礼对于江瑶来说,完全符合了她的梦想。
所有的新婚礼物中,有一幅从m国送来的画,没有署名,是直接送进水岸华庭的。
江瑶忙于婚礼,没有看到这些礼物。
在婚礼结束后,张嫂才把那副画拿给江瑶看。
江瑶拆开灰色的礼物盒,看到那副画后,怔怔的沉默了很久。
那是一幅再普通不过的油画了。
手法跟构图,还有色彩,一看就不是名家出手,甚至,连初学者都算不上。
似乎是个完全不懂画的人,笨手笨脚涂出来的。
是一副丢在街上,可能都没人捡的画。
这样的新婚礼物在众多奢侈品中,简直是个异类。
她没有让厉沉墨或者任何人知道。
只让张嫂把画细心的包好封存起来,放进了储藏室的最深处,再没有打开过。
画上的景物,江瑶却记在了心里。
或许。
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那幅简单的画上,有蓝天、白云、郁郁青草。
还有一只,卧在草地上的小兔。
雪白雪白的,红眼睛的,小兔子。
……
……
江瑶的婚礼,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参加了,只除了一个人。
陆星辰。
陆星辰只是派人送来了中规中矩的贺礼,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方便出席,像个最平常的朋友,淡然的祝贺了江瑶。
江瑶跟陆星辰的关系跟别人不同,虽然她非常非常想要陆星辰来参加,甚至是作为兄父的角色,牵着自己走过红毯。
可是,她跟陆星辰还有厉沉墨之间的感情,太复杂。
或许陆星辰不来,对大家才是最好的决定。
江瑶也没有强求陆星辰,只是忍着泪,让他注意身体。
两个人结束通话后,江瑶还是不免遗憾。
遗憾自己最亲的人,不能看到她嫁人。
……
……
九月,德国。
陆家别墅。
相较于国内厉家的热闹,陆家显得冷清许多。
陆星辰养病想要清净,在他病情稳定后,父母早已经搬出这里,住在城市的另一边,偶尔前来。
偌大的别墅,只有陆星辰跟小四小五他们,还有作为护士的白芷,以及常驻医生。
连佣人都没几个。
庄园式的别墅,只有这几个人,显得非常空旷。
白芷作为小护士,已经在陆星辰身边三年,虽然陆星辰脾气不好,总是凶她骂她,可是却没有真的苛待过白芷。
白芷在陆家呆的久,也渐渐有了些地位。
至少跟管家还有陆家的佣人,是区别开来的。
小姑娘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心地善良又温柔,像是一只无害的麋鹿般,虽然总是怯生生的,却十分尽责,对陆星辰更是很好。
……
此刻,陆家楼下客厅。
小四跟小五,还有白芷,面面相觑。
几个人不时朝楼上看,然后叹气。
自从江瑶的婚讯传来德国后,陆星辰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情却一落千丈,脾气也变得很坏,总是阴沉冷郁,拒人千里之外。
有时某个眼神,都能吓的小四小五他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谁敢在他面前提江瑶的名字,那就是找死!!
哪怕是不经意间的提起也不行。
整座陆家别墅,笼罩着压迫人的阴霾。
小四为人沉稳,皱眉叹气,“午饭少爷又没吃,这可不行,他都已经在书房呆了两天,再这样下去,病情又要反复了。”
小五龇牙:“你说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江小姐婚期就在这两天,送进去的饭菜都被扔了,我早上进去不过问了句南美那边的公事,都差点被少爷的眼神给宰了,现在,谁能劝他吃啊。”
小四脸色简直难看。
若说现在还有一个人能劝动陆星辰,这世上也只剩下江瑶了。
江小姐一句话,别说让他吃饭,要了少爷的命,只怕他都甘愿。
只不过,现在国内的宜城,马上就要举行婚礼。
江小姐到底还是要嫁给厉沉墨了。
少爷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到了结束之时。
小四最清楚陆星辰跟江瑶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联系,也清楚江瑶正式嫁给厉沉墨,自家少爷的心现在有多痛苦跟失落。
小四重重叹气,看向白芷:“小芷,只能麻烦你,在给少爷用的静脉点滴中,加些营养液吧,至少,先撑过去这两天。”
等到厉家那边的婚礼结束后,或许少爷能缓缓恢复。
白芷抿着嘴角,面容也是担心的,她认认真真的点头:“我知道的,从前天开始,我就已经这么做了。”
小四起身说:“你多注意少爷的情况,我跟小五还要去处理一下公事,晚上才能回来。”
白芷点头:“好。”
小四跟小五神情郁郁的起身出门。
白芷抬眼看向楼上的方向,脸上是满满担忧。
她身为护士,本不应该看着病人糟蹋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劝不动陆少爷。
而且,她知道陆少爷有多喜欢那位江小姐,所以她也心疼陆星辰。
或许。
现在让陆少爷宣泄一下情绪,也无不可。
白芷皱皱眉,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心事重重的转身,朝一楼自己的护工房间走。
这时——
有佣人从偏厅探头过来,喊她:“小芷,你的跨国电话,好像是你家人。”
白芷惊了一跳,急忙应着:“哦哦哦,马上来!”
小姑娘加快脚步,朝偏厅走。
拿到电话后,又躲到了无人的僻静处。
轻微的电流声中,妈妈略焦灼的声音传来:“芷芷,怎么样啊,陆少爷答应了吗?”
妈妈焦急又无助的声音,敲击在白芷心脏上。
小姑娘纠结的攥紧电话,极小声的说:“没……没有呢,我还没有跟陆少爷说额。”
白芷母亲一听,语气更急,甚至有点恳求的意思:“芷芷,你怎么还没跟陆少爷说啊,你爸爸的事情等不得啊,要是再不摆平,人家就要把你爸爸抓起来的,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白芷清秀的小脸被逼的有点发白,抓着电话的手,无措的松了又紧。
小姑娘无奈又怯怯的说:“妈,陆少爷最近心情不好,我不敢因为咱们家的事情,去打扰他……再说,他只是我的雇主,不一定会帮我们的。”
白芷妈妈嗓音带着哭腔:“不管他答不答应帮忙,你都要试试啊,难不成看你爸爸被抓去坐牢吗?”
“你在陆家三年,尽心尽力。这点小事,陆少爷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芷芷,妈求你了,快点去说吧。咱们一家的命运,都在陆少爷手里了。”
白芷垂了眼帘,嗓子猫咪似的颤着:“我,让我再想想好不好。”
听着女儿的犹豫,白芷妈妈眼泪直接就出来了,哭道:“芷芷,咱们白家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你爷爷行医一辈子,你爸爸虽然没多少能力,也是行得端做的正,这次被人坑害,我们要是再不想想办法,你真的忍心看到你爸爸坐牢偿命吗?”
白芷被妈妈的话,说的眼眶也红起来。
“芷芷,妈妈求求你了,快去跟陆少爷说说吧。陆家权势很大,手眼通天,只要陆少爷肯帮忙,你爸爸一定有救的。”
白芷咬着下唇,哽咽的嗓子说:“好,我……我去试试。”
白芷妈妈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说:“好芷芷,那妈妈等你消息,一定要尽快啊!”
挂断跟国内的通话,白芷眼睛已经红红的了。
……
白家是中医世家,以白芷的爷爷为首,是受人尊敬的老中医,开了一个中药馆。白芷的爸爸虽然没有当医生,可做的也是跟医药分不开的工作。
白家的两个姐妹,名字也是一个连翘,一个白芷,都是中草药。
一个月前,白芷爸爸想要做生意,所以干起了出售医药器械的工作,在一个医药器械公司里作为经理,并且卖给医院一批仪器。
这本来是好事。岂料那家医药器械的公司,为了赚钱,销售了一批残次品。
白芷爸爸并不知情,结果卖给医院的医疗器械,出了故障,导致了一名病人的死亡。
医院调查,查出是器械机器的问题,病人家属悲痛欲绝的闹起来,医院也找上了医药器械公司。
谁知道黑心的器械公司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白芷爸爸身上,让白芷爸爸做替罪羔羊,不仅要赔偿病人家巨额补偿款,还要面临坐牢。
黑心的医疗器械公司势力很大,白芷爸爸无法抵抗,现在情况非常不好。
白芷妈妈求助无门,所以才想让女儿白芷来求求陆星辰。
陆家虽然移居德国,可是在宜城的势力跟关系仍在。
更不用说,陆家跟厉家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是陆家出手,那器械公司一定无法得逞,白芷爸爸也有救。
况且女儿在陆家照顾陆少爷这么久,这点情面应是有的。
所以,白芷妈妈把所有希望放在白芷身上。
白芷原本也是想跟陆星辰的说的。
可是……
自从厉家那边的婚讯传来,陆少爷就颓废许多,脾气也变得很差,白芷不想让家里的事情打扰陆星辰,就一直没有开口。
拖到了现在。
没想到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事到如今,她没办法,只能去试试了。
白芷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犹犹豫豫的上楼。
站在陆星辰书房门口。
她犹豫再三,才敲了几下房门,轻轻推开。
书房里很黑。
所有厚重的窗帘都紧闭的,给人一种压迫的窒息感。
白芷低着头,小脸都要埋进胸口去了,怯生生的迈进去。
这时,书房深处,传来男人沙哑破碎的嗓音,凛冽如刀:“我不是说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滚出去!!”
一声含混的低吼,充满不耐。
白芷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被吓到了。
她连连倒退,正好撞在门上,惊的吸气:“陆、、陆少爷,是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房间里非常黑,她几乎看不清楚看到深处的陆星辰。
听到白芷的声音,陆星辰薄唇间溢出一声冷哼,很是嘲弄。
白芷想起妈妈的恳求,还有家中的变故。
小姑娘努力睁大眼睛,去看陆星辰的方向,鼓起勇气,弱弱的说:“陆……陆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想打扰你的,只是,我有事情想要恳请您帮忙。”
陆星辰没说话,黑暗之中,消瘦的身形似乎动了一下。
白芷手指都要绞断,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无助,声音低的都要听不见:“我家里出事了,我爸爸被黑心医药器械坑害,导致病人死亡,现在医院跟病人家属那边都要我们赔偿,还要让我爸爸坐牢。”
小姑娘说着,清秀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现在黑心的器械公司,要把爸爸推出去顶罪,包揽所有责任,我们家没有任何办法了,能不能、能不能请陆少爷帮帮我们家…救救我爸爸…”
几句话,白芷说完,声音都带了哭腔。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实在不想这么求陆星辰。
“陆少爷,请你,帮帮我们家。”
小姑娘弱弱带哭腔的嗓音,在宽敞书房回荡。
房间里,安静了足有半分钟。
书房的黑暗处,传来一声不耐烦的粗哼:“知道了,滚出去吧。”
白芷一下子张大眼睛,麋鹿般清澈的眼睛都明亮起来。
陆星辰这么说,就是答应帮忙了!
她爸爸有救了!!
白芷抹干眼泪,激动的攥着小手,急忙上前几步:“陆少爷,谢谢您,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要是我爸爸能安然无恙,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报答你!”
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的小姑娘,高兴的靠近,说着承诺的话。
只不过……
走得近了,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白芷才看到地毯上的狼藉。
还有大喇喇躺在沙发角落,形容颓废,又清瘦的陆星辰。
而且,一股刺鼻的酒气让白芷捂住了鼻子。
“陆少爷!”
她踢开各种酒瓶跟杂物,走到了沙发边上。
看到了陆星辰脸上痛苦的神情,眉头紧蹙着,沉眸不语。
白芷的心中微颤动。
“陆少爷,你怎么能喝酒啊,你的身体才还有起色,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白芷忘了刚才的开心,走过去费力的想要扶起陆星辰。
她个子娇小,力气更小,一下子没扶起沉重的陆星辰,反而差点跌到他身上。
陆星辰阴沉冷魅的眸,冷眼睨着手忙假乱,企图再来拉他的白芷。
白芷比陆星辰小了五六岁,看起来仍旧是小姑娘的,脸颊清秀白皙,柔柔弱弱的样子。
他抬手狠狠的一挥,把小姑娘推开,语气阴森森:“滚,谁准你碰我的!!你们家的事情我会吩咐人帮忙,现在,给我滚出去!!”
即便是陆星辰疾病缠身,身体虚弱,力气也是比白芷大许多倍的。
这一推,又差点把她给推到。
白芷稳住身体,急的跺脚,“陆少爷,你清醒一下啊,我是你的护士,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损坏自己的身体!”
她又俯身过去,把陆星辰面前的酒夺下不说,还要带着陆星辰去醒酒用药。
她靠的近了,让陆星辰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
是属于小护士独有的味道。
陆星辰薄唇绷紧,有些恍惚,被这股药香气迷惑了一般。
不过,这抹眩惑,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呼吸沉沉,压着嗓间的咳意,暴怒的嗤道:“滚开!!”
“陆少爷!!”白芷颤抖着喊他,仍旧不肯放弃。
一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又胆小的小护士,很少有强硬的时候。
看着她不仅不离开,反而找死的继续动作,陆星辰心中怒意横生,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我他妈让你滚,听不到是不是?”
剑眉星目的消瘦五官上,满是骇人怒意。
在昏暗的光线下,当真如修罗煞神一般。
要是平时,看到陆星辰这么动怒,白芷早就吓的跳开了。
可是她不能看着陆星辰继续喝酒,作践自己的身体。
白芷急了,跺着脚说:“陆少爷,我知道因为江小姐要结婚的事情你很伤心,可是你这么伤害自己,要是江小姐知道了,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如果你还是继续喝酒,我……我就告诉江小姐!”
小护士不知道怎么劝慰陆星辰了,只好搬出了江瑶。
只是她的这些话,还不如不说。
本来旁人提起江瑶的名字,陆星辰就要发狂动怒的,她居然还敢去跟江瑶告状?
陆星辰蓦地坐直身体,浓烈的酒精已经在蚕食他的理智,再加上被怒意烘托。
眯起星眸,俯身凑到她颊边。
单手扣住白芷冰凉的小手,力道大的要捏碎小姑娘的骨头。
“你、说、什、么?”
白芷被陆星辰呼出的酒气熏的屏住呼吸,还是不后悔的颤声说:“我……陆少爷还是再这样,我就去告诉江小姐。江小姐说过的,如果陆少爷出什么事情,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白芷眨着眼睛,说完就缩起脖子,吓的跟鹌鹑一样。
陆星辰咬牙切齿,阴沉嘲弄道:“告诉她?谁给你的胆子去联系她,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联系她?”
又是这样伤人的话。
从跟在陆星辰身边开始,她就听过无数次。
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护士,整天被呼来喝去,在陆少爷的眼里,她是杂草,是连江小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
虽然,她确实比不上那么漂亮美好的江小姐。
白芷吸了吸鼻尖,压下自己的难过,认真说:“只要……只要事关陆少爷的身体健康,我就敢做。我什么都敢做!”
小姑娘麋鹿似的眼睛,清澈明亮,信誓旦旦。
陆星辰恶狠狠的盯着她,在思考要如何把眼前的不知死活的小护士撕碎!
只是……
不知道怎么,眼前的这双眼睛,跟十几岁时,他记忆中江瑶的双眸重合了。
那时候的瑶瑶,目光也是的清澈明晰,极其漂亮。
陆星辰干裂的薄唇抿抿,脑中的酒精不停发酵。
他呼出酒气,忽然讥讽的哑声:“为了我的健康,你什么都敢做?”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白芷不清楚他为什么重复自己的话。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陆少爷,似乎忽然跟刚才不一样了。
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嗯!”
她是护士,这是她的职责。
陆星辰语气更加嘲弄,还带了些自暴自弃的放纵:“你刚才说,我如果帮你们白家,你会报答我?”
白芷鹌鹑似的,愣愣的又点头。
陆少爷要是能救爸爸,那他就是白家的救命恩人,她愿意当牛做马报答陆少爷的。
陆星辰扇似的修长睫毛敛着眸子。
借着酒气,沙哑的在白芷耳边低声。
“好,我给你这个报答我的机会,陪我一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