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瞪大的了双眼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曼纱华,随后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她躬身道:“巫女金安。”
“起身吧。”曼纱华站在茫茫的夜色当中,头上又带着帷帽,蕙兰一时分辨不出她脸上的神色。今日费了这么大劲,找自己前来究竟有何用意。
念儿退了出去,守在了栅栏口。
蕙兰起身,看着面前的巫女,开门见山道:“找我前来作何?”
曼纱华面容如霜,从方才她与念儿言语之间,她可以断定面前的这位蕙兰是信奉巫女的,既然这样,那她定要从气势上压倒蕙兰,如若可以,那便为自己所用。
她淡淡道:“我知晓你是谁了,所以才说了别来无恙……想不到多年不见,你依旧是那样明艳动人,博得父王的信任成了他的新宠!”
蕙兰眼中划过一丝暗淡的忧伤,她道:“信任?哈哈……您就以为他真的信任我吗?我在他身边只不过呆了短短的两个月而已,说是宠爱,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我从不见得他有多相信别人,就连王后也是,您觉得王上信任王后吗?”
曼纱华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她的心中已经是翻腾不已,想要问的有很多很多,可为了占据主导地位,她决定还是沉默不语,等着蕙兰来说。
蕙兰咬咬嘴唇,皱着柳眉道:“他谁都不信,所以无论是您做的,王后做的,还是薛药师做的,都是徒劳的,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和他自己的打算。”
“他是如此的精于算计,你们都以为他被薛家人蒙蔽了是不是……哈哈哈,帝王之心远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
曼纱华还等着蕙兰说下去时,蕙兰突然停住了,她谨慎道:“您确定,您真的知道我是谁了?”
曼纱华心中一惊,其实她确实不知道她是何时认识面前的这个人的,在她的记忆中,好像没有一个名叫蕙兰的女子出现过,可她之前的神色,和方才对自己毫无戒备说的一些话语来看,她的确是认识自己,并且信奉自己,从初见到阔别两个月的再见,她对巫女的礼数都一应具有全。
曼纱华之所以来找蕙兰,也正是上次偷听时发觉她有着自己的判断与明辨是非的能力,不似之前的赵美人与沈氏姐妹,一个个的为薛家马首是瞻,她这才决定走这趟洪水。
“不然呢,在静心殿初见,只是觉得有些面熟,后来你的一番说辞才让我确定了,我们从前是见过的,回宫后仔细想了一番,这才记起。”曼纱华说罢后仔细的看了看蕙兰的神色,似是相信了那般,再无多问。
面纱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说起谎来何时也变得面不红心不跳的了,原来岁月和人事真的能让一个简单的人历练到复杂,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蕙兰看着周围四下无人,她贴近了曼纱华,低声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可您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薛药师那边我都是应许下来的,可我从未正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王上的事,王上那边我也没有提过薛药师任何,说实在的,我不愿……这一切都是非我所愿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只想好好的生活,无牵无挂的过完下半辈子,心中不想再有任何波澜,可谁知表面上富丽祥和的皇宫,其实是阴霾下的尔虞我诈,我想早点跳出这个怪圈,安安静静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巫女……您是神明,我想您许愿,您是可以帮到我的对不对?”
蕙兰说着便跪了下来,道:“我对您有愧,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没想到还能与您再见,所以……我帮您,您也帮帮我,这宫里的日子我过够了……”
曼纱华重复着她的话道:“有愧?何来有愧这一说?”
蕙兰再次拜道:“陆夫人对您的那一巴掌和一番羞辱都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为的也就是气不过,见到您后我与陆昭才知道您只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巫女,所以心下一软才求了陆夫人手下留情,当年……当年是我们错了,还望巫女不要往心里去,为此陆夫人和陆昭也受到了陆老爷的惩罚,我……我也受到了报应。”
陆夫人、陆昭、陆老爷……曼纱华凝眉,在记忆中好似是有一户姓陆的人家,巴掌、侮辱……曼纱华想起来了,七岁祭祀大典结束后,为了安抚百姓,她与渊著一同去百姓家里视察,苦难重重百般阻挠,可唯有这家人见面不由分说先是一巴掌,之后便要求自己下跪道歉。
陆昭是陆夫人的儿子,那么面前的这位女子就是陆昭的妻子,只是她的名字曼纱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她当时的姓名绝对不是蕙兰,她对她是印象极深的,端庄典雅,笑时如夏天的阳光,看一眼便让人能吸引了,那时的她还是陆府勤勤恳恳的小媳妇……犹记临走之时陆夫人也出手打了她,可她不是应该呆在陆府吗,如今怎么也跑到这东夏宫来了,她与薛乾坤又是怎么认识的?
“蕙兰……我是该叫你蕙兰呢,还是该叫你原先的名字。”曼纱华试探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