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家欢脑袋左右不停的摇摆,将乌亮的长发蠕动一缕缕诱人的曲线。她嘴里咕哝不清,五官几乎拧到一起显得迫切而沮丧。司柏宁心头一颤,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额头。
一下,一下。司柏宁无比耐心的用手掌在她眉梢额角间温柔抚娑,将散乱的簇簇青丝和那梦中无尽的惶恐一同抚慰。
不一会儿,家欢渐渐平静下来,睫毛微蹙,紧握的小手缓缓松开了司柏宁的手腕,微开的眼瞳中却释放出无尽悲凉与依赖的光芒。
家欢泪眼朦胧中看到司柏宁关切而温暖的目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悸,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呜咽着抱紧了司柏宁的手臂扑进他宽厚紧实的胸膛。
“你不要走!不要走……”
司柏宁心中一软,久违的酸楚充斥了整个鼻腔。曾几何时,他站在孤儿院门前也是用同样的话语央求着父亲,“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他不断重复的话语中,司柏宁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转身,大步走出自己逐渐模糊的视线……
“不要哭,有我在,不要怕!”
司柏宁的声音如自言自语般真挚而轻柔。这种回答何尝不是他自己想要得到,却不曾拥有的呢?!
家欢渐渐止住了抽涕,在司柏宁怀里述说着自己在梦中的遭遇。
“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爸爸妈妈,害了弟弟……”
司柏宁蹙眉倾听,似乎所有的悲剧都事出有因,如出一辙又不尽相同。与其说这是一个噩梦,倒不如说是家欢经历的连番不幸的一个小小缩影。
原来,家欢还有一个弟弟,一家四口住在西岭山坳的一个小村落中。因为从小便有一个奇怪的胎记(司柏宁对“胎记”的说法存保留态度),村里人便将许多恐怖的关于“蛇精”转世的谣传强加到她身上。
尽管家欢没有朋友,却有一个幸福的家,倒也无憾。唯一让她感到愧疚的是因为自己,而让家人饱受村民的白眼与歧视。
偶然一天,有个在东陵医院当大夫的中年人回西岭山老家探亲。家欢让他看自己身上的胎记,那大夫惊讶之余立即诊断出家欢身上的红斑不是胎记而是皮肤癌,还说必须及早去大医院治疗并承诺他可以帮忙。
这是家欢第一次听到关于红斑的“蛇精”以外的其他说法,她欣喜、兴奋,她抑制不住的开心!一路跳着跑回家将大夫的诊断告诉妈妈。也正从那时起,家欢父母的脸上便再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