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若岚跟着小迪她们转完一圈回来,发现落显看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大家对她越发疏离而客气,范雯萱甚至会冲她淡笑,就知道大势已去。她乖乖在落显旁边坐着,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眼圈,却是偷偷的,红了一次又一次。
落遇有些感慨,人的命运。同样一个人,不同的出身,对人的影响。如果孙若岚出身在一个不说大富大贵之家,哪怕就是一个小康之家,父母健全、所受教育良好。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正正常常念书念到大学毕业,只怕很多男孩子都会抢着追求。哪怕她之前谈过n+1次男朋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一下子就判了死刑。越是贫穷的人,越要洁身自好,才能不被人看轻,才能让自己在未来有更多的选择。
当天晚上,小迪陪着孙若岚,住在陈浩淼家。落显留在家里,又被家人轰炸了一晚上,警告他别又一时心软。他的心软,不仅会害了他自己,也会害了孙若岚。毕竟,两个教育背景截然不同的人,以后相处起来,很难找到合适的平衡点。要是天天吵架;吵得太厉害了,就会动手,吃亏的绝对是孙若岚。
“最最要紧的,是不能荒废了学业。这是我和你爸爸,对你唯一的要求。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你不像你姐姐,以前念书的时候,还要回家看机器、做家务。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指着你好好学习,考上个博士生,让我们扬眉吐气。等你成了博士,你大伯母以后回来,就没法子在我们面前显摆玉庭的名校学历了!你的学校很一般,你姐还是个二本;显,我和你爸就靠你为我们争这口气了!”范雯萱强调说。
“妈,我知道了。”落显低声说。
作为家里的儿子,他确实为这个家贡献很少。他一向是个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人,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可以拿出去让别人夸夸。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见村人在夸落德阳家有个特别勤快的女儿,又懂事又乖巧。从来不曾听谁,聊起过落德阳家那个儿子咋样。而农村,靠的,不就是邻居的羡慕才活着光鲜吗?
第二天一早,小迪开车送落显、孙若岚去庐洋县玩。落遇犹豫了很久,要不要送准备的手链。可是,这手链是打算送给她未来的弟媳的。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最后把手链收进了卧室的抽屉。
邵炎那几天简直玩疯了。他三更半夜,跟着陈浩淼去田里电黄鳝、逮泥鳅,回来还兴致勃勃地开火制作美食。陈浩淼是个中好手。活蹦乱跳的野物,加上盐、酱油、老酒、蒜、姜那么一腌、一蒸,就是难得的美味。吃得邵炎大呼过瘾。
落遇那几天一直陪在范雯萱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自己的母亲,安安静静唠嗑了。如今,范雯萱和落德阳两人,隔上几天才搓一回麻将;搓的时间也不长,控制在两三个小时。落德阳把心思,在了研究家里的织布机器上。他把一台旧机器给拆了。上回机器坏了,工人没来得及过来修。他不知怎么的,给弄好了。从那起,他就对这感兴趣上了。范雯萱如今除了每天跳广场舞,就是侍弄家里的那些田地。现在,家里吃的蔬菜全都是自己家种的。吃不完的,她还送给隔壁的邻居。邻里之间,关系好得很不一般。
落遇从范雯萱的口中得知,落巍的媳妇怀孕了,张青香、落承文两口子本想帮着去照顾,谁知去了不到两周,就回来了,说不适应。落芳芳又嫁人了。这次,嫁的是隔壁县的。听说,男的是个开出租车的,和前妻离了婚,有个两岁的女儿。她过去,就在家看孩子。不过那男的看着挺老实靠谱的,对芳芳挺好……
落遇听着这些家长里短,想着这就是一个人的人生。别人听着,讲着,就是故事一样。而落在自己身上,就是结结实实的命运、日子,酸甜苦辣咸。
落遇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自己的母亲,发现她对自己去靓都一事,并不是很知情。以为是因事务所的公事,去靓都待了一段时间。跟所里的主任闹得不开心,所以打算自己开事务所。这样的解释,挺好。看着范雯萱头上冒出的白发,落遇暗自发誓,能让父母少操心,一定要让父母少操心。
离开庐洋县前,范雯萱叮咛落遇,一定要时时刻刻关心着落显。她不放心这个老实巴交的、带点文弱气质的儿子。落遇向范雯萱保证,等她的事务所有了眉目,一定去落显的学校看看,跟他的那些朋友接触接触。
回去的路上,陈浩淼开邵炎的车。他自己的车子,被小迪开走了。
落遇跟邵炎坐在后座上,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感叹一个假期又结束了。
“浩淼,你打算老了在哪里养老?”邵炎突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