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笺展开,秋染襟那熟悉恣意的柳体便映入眼帘。
“自别后,心绪愀然,斗牛星火相与枕藉,空明白露,酒阑伏惟,旦暮思与卿捧袂款谈,日日相伴于卿左右;然季月皇命在身,临江而上,山水迢递,予不望卿折柳相送;惟愿垂天之云下,莽苍之蝶飞,西郊繁似锦处,卿夙至,解吾眷慕之苦,相思之痛。吾侯之。”
苏清梦看罢,面上便又是一抹红云飞度,将信扔在一旁,言道:“真是要将这登徒子的名声给坐实了才甘心走!”
“小姐,侯爷说的什么啊?”暖玉问着,却见苏清梦的表情有些奇怪,面颊虽红,眸中也似有娇羞之态,可那眼底里却是有着一抹寂寥,。
“这闲散侯爷可算是要离开了。“苏清梦淡淡的说着,然后对王四吩咐道,“告诉侯府的人,我会去赴约。”
“是。”王四颔首一应,又躬身退出了屋子。
“小姐,你的意思是永安侯要走?”暖玉听得稀里糊涂的,想着,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面颊上的红晕仍旧未褪去,站起身来,“换身衣裳,咱们去西郊。”
此时春暖,桃柳明媚,鼓吹清和,岸屋留船,寓无留客肆无留酿。所谓山色如娥,光如颊,波纹如绫,温风如酒,已画出扬州仲春之貌,而此时朝时节,香客杂来,光景有别。
西郊之处,萋萋碧草为底,各色小铺就,彩蝶蹁跹,美景如画。
苏清梦着一身嫩绿色的衣裙,恍若将这明媚的春光都穿在了身上一般,长发一半披散,一般挽作发髻,斜插一支碧色的簪子,虽是简单,却是不失清丽之美。
苏清梦并没有带暖玉,独自一人打马而来,远远地,便瞧见一身紫衣的秋染襟站在小山丘上,犹如凌风劲竹,风采卓然。
因着今日是朝节,城中的女子们不是参加赏会,便是参加扑蝶会了,这西郊的草地倒是没有什么旁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垂髫孩童放着纸鸢。
她打马自秋染襟的跟前,这才勒住马缰,翻身而下,望着秋染襟,揶揄说道:“我以为这送别都得是于长亭折柳,看夕阳落幕呢,怎么,侯爷的送别宴这般独特啊。”
秋染襟自然而然的替苏清梦拉住了缰绳,一面抬手抚摸着琉璃,一面笑言道:“如此俗套之事,怎是小侯做的。”
苏清梦抿唇一笑,继续说道:“瞧你信里说的那般神伤黯然,悲悲戚戚的,我还以为你已卧病在床了呢!却原来还是这般生龙活虎啊!”
“自然。”秋染襟仍旧笑着,“见吾心中所爱,自然不可秽形而来。”
苏清梦被秋染襟堵得一窒,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如今,她可算是明白了,论这口舌上的功夫,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秋染襟的。
“秋染襟,你若再是如此,我便即刻就回洛府,管你三月走不走,皆是不见!”苏清梦的脸颊有些微红,模样有些恼。
秋染襟笑着,欺身对苏清梦好言道:“好,你不爱听,我便不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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