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旭日初升,淡淡的金光自天际洒落,大地一片光明。
苏清梦穿好衣裳,起身推开了轩窗,窗外,是积得一层薄雪,反射着金色的阳光,看起来华光璀璨。
“小姐,你这么早便醒了啊。”暖玉端着洗簌用品走进了内室,见苏清梦趴在轩窗上,便将一旁的夹袄披在了苏清梦的肩上,道,“小姐,如今可是数九寒冬,这风都是扎骨的,你穿这么单薄可不好。”
苏清梦回过身来,玉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婉的笑来,答道:“不碍事。我也不觉得冷。”
暖玉摇了摇头,“那也不行,这要是染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苏清梦无奈,紧了紧身上的夹袄,笑道,“我便将这夹袄穿上便是。”
暖玉一边伺候着苏清梦梳洗,一边说道:“对了,小姐。胡先生今日要去清风楼呢。”
“是吗?”苏清梦微微挑了挑眉,“可这年关将至,胡先生不是都不会说书了吗?”
“谁知道呢。”暖玉一脸的无所谓,“也许是银钱不够,或者……心血来潮。”
苏清梦从铜镜里看着暖玉那欢欣的模样,便是忍不住一笑,自从知道自己的眼睛能够看见了之后,暖玉便整天都是这样一幅欢天喜地的模样。
犹记得当晚自己讲实情告诉暖玉的时候,这丫头竟然对着轩窗普通跪下,一面哭着,一面向那广袤的夜空磕头,喃喃的说着:“叩谢上苍,叩谢诸神。暖玉今后一定日日吃斋念佛,每缝初一十五定上庙礼佛还愿!”
苏清梦讷讷的看着,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错得是有多离谱。
所以……即便是有着满心的委屈哀愁,她都不愿意再在暖玉的面前表现出来,这个丫头有时候是贴心的,懂事的让人心疼。
梳洗完毕,暖玉再三确认了苏清梦不会冻坏身子,这才将锦裘披风系在苏清梦的肩上,两人走出东苑,欲往清风楼去。
之前备下的马车已经等在了洛府的门前,苏清梦刚一踏出洛府的大门,便瞧见那门外,竟然是立里两辆马车。
洛星河站在马车的边上,身上系着黑色的貂毛披风,墨发高束,一支木兰簪横插于发髻之上,侧脸轮廓流畅,下颌弧线美好,真真是如玉雕琢一般。
听见身后有动静,洛星河回头一望,但见苏清梦站在高约两丈的门槛处,正出神的看着自己。
两两相望,四目相对,然而气氛却是凝结到了冰点,明明是近在尺咫,可是为什么却觉得远在天边呢?
洛星河心里清楚,这道横沟,并不是苏清梦的谎言堑成,而是自己……是往昔……种种因果,才会有今日这般情形。
也许岚儿说的是对的,从一知晓真相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该对她断情绝爱,那便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心如刀割。
“星河……”苏清梦望着洛星河如玉的侧脸,内心犹如暗潮翻涌一般,急欲走上前去。也不一定要他理会自己,也不是非要他听自己的解释与道歉,只要能与他站在一处,如同往日的比肩,她便觉得心安。
然而就在苏清梦将脚踏出门槛时,洛星河却是收回了目光,抬步,跨上了马车。
苏清梦讷讷的愣在那里,这深冬的寒风是那样的凉,可是却怎么也及不得洛星河回头时那眼中的森寒让她觉得锥心刺骨。
“小姐……”暖玉这时走上了前来,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道,“公子如今还在气头上,定然是如此,等过了除夕,想必公子就不会生小姐的气了。”
苏清梦侧目,看着含笑的暖玉,点了点头,亦抬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