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垂下双眼望着自己的脚尖,两只手扭扭捏捏的搓着衣角。
“我其实很想去,我做梦都想去,可是我……”
我再三追问,这才知道,原来她担心的不是她的琴技,而是担心她母亲和比赛费用问题!
她说,她这次能够来这里学习天琴,虽然学费是飞鱼仔叔叔帮出的,可是家人也并没有太多的高兴,因为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可在家里已经是一个壮劳力了,是她父母的好帮手了。
她们家上有长年卧病在床的奶奶,下面还有五个弟妹嗷嗷待哺。
平时家里的农活基本上都是她母亲一个人做的,每逢假期,她就回家给母亲帮忙,既要干农活,又要带弟妹。
她们那边一年要种三造谷子,农活永远做不完。现在是暑假,更是一年当中收割播种最繁忙的时节。她母亲一个人起早摸黑下地干活,她却来中国学天琴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边女人特别辛苦。
在她们国家,由于长年战争,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性很少,因此男人一般都是好吃懒做,男尊女卑的思想也根深蒂固。
女人的地位很低下,她们的命运也比较悲惨。为了养家糊口,女人白天辛苦的劳作,晚上还要伺候自己的老公,照顾自己的孩子!
象她这么一个九口之家,她父亲平时基本都不下地干活。就靠她母亲一个人苦苦撑着,怎么不叫她牵肠挂肚?
“本来说好是一个月就回去,可是现在又决定,天琴培训班结束后,还要去外地参加演出,母亲就算同意,她也于心不忍,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给母亲帮忙,以自己单薄的肩膀支撑一下家庭的重担,毕竟母亲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得快点回去帮我阿妈干农活,你……还是另找他人跟你合作吧,免得到时影响了比赛……”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不住泪流满脸,尽管她不时用手背抹着眼泪,但泪珠还是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簌掉下来。
我怔怔站在树下,半晌,我在心里忿忿的骂起来了:狗日的,贫穷啊,不仅束缚了人们的想象力,还束缚了人们的手脚!
骂完后,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却突然不由为自己是中国人而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
父亲曾告诉我说,当越南还是法国殖民地的时候,在实地勘察立界碑时,争议地区的百姓纷纷穿上汉服,全家统一讲汉语,待双方官府的人入家勘察时,就一口咬定全家都是中国人。
我原先对这些史实不理解。现在我才知道,那些人之所以那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入我大中华国箱,从此过上衣食温饱的生活;
我也听阿八说,边境线对面的村庄,很多妇女做梦都想嫁过来,哪怕我们这边是救济户低保户,她们也义无反顾的嫁过来。
阿八没骗我,她老婆嫁给他,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边境线对面的女性纷纷东嫁,我们这边却没一个女性嫁过去。
水向东流月落西,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看着她难为情的样子,心里一阵阵难过,我在心底无限同情她,可是我又爱莫能助。
后来我陷入了胡思乱想,我想:她这么聪慧这么清秀美丽的少女,她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国度的一个贫穷的家庭,这不是她的错,毕竟她对这一点完全没有选择权,我不能怪她。
以后的路很长,愿她选择一条通往幸福之路而不懈奋斗……
“你……你,将来嫁到中国来吧!”,我双唇剧烈颤抖了半天,最终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了。
她见我一时无语,哽咽着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