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们认识一下,交代了冯仁奎带他们去各个厂坊看看。
“是。”冯仁奎应声之后,带着吴晨他们出了门,挨个房间溜达了过去,便给他们讲解开来。
看起来御工坊的买卖做得不错,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正在干活的工人师傅,见他们走过,也都纷纷抬头打招呼。
吴晨特地留意了一下,这里果然跟南方大有不同,正在加工的料子中,还是以和田玉为主,白玉、青玉、碧玉等大约占了八成,其中不乏有些精品,偶尔有些岫玉跟翡翠,但是都不多,而且质地相对较差。此外还能见到很多其它石料,玛瑙、黄玉、水晶,绿苗、松耳石等等不一而足,甚至还有阿富汗的青金,加拿大的碧玉和日本的珊瑚等等。
吴晨跟孔四看得感叹不已,果然是家大业大,且不管工艺如何,单单这些料子,都足够称得上是玉石界大全了!相比起来,中孚珠宝还真的欠缺底蕴!
“这又是什么玉,这么大的块头?”大牙跟许婧却也看不大懂,只顾着瞧稀奇了,见一个房间里,一个冯仁奎唤做师兄的家伙,正带着几个小徒在雕刻一块齐人高的玉料。
“这是新疆青白玉。”见到他们进来,正在干活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好手艺!”孔四跟着大声夸奖道,听得吴晨心里只好笑,这御工坊里的师傅手艺真心不赖,刚才他们见到的雕件,炉瓶、人物、鸟、走兽、仿古、山子雕等等,品种齐全,色繁多。或者浑厚圆润、或者儒雅灵秀,俱都不错,不过孔四分明对这种大块料子情有独钟。
眼前这件玉雕,接近两米多高,只雕刻了不到一半,看情景应该是一幅山居图,上面布满了小桥流水、松树仙鹤等等诸多元素。
在场诸人听到孔四的赞扬,虽然有些客气,不过神态语气却有那么几分自豪,这件《松山居士》雕件,正是由古老的大弟子领衔,将阴线刻、深浅浮雕、立体圆雕、镂空雕等多种技法融于一体,追求的是构图新颖、造型优美、做工精致,很好的展示了“山子雕“及“练子活“的工艺特征。
所谓的“山子雕”是指制作时先按形状、色泽、光感、裂纹、依形构思、除去瑕疵、掩其裂隙,顺色泽、达到质、色、型的完美统一,按照“丈山尺树,寸马分人”的法则,进行或浮雕、或深雕,使的山水、树木、飞禽、楼台、人物、形象构成等,或远或近的交替变化。而“练子活”则是指带有链条的工艺。
这些本来就是扬州雕刻的主要特征,现在被拢总在这件大型雕刻之中,难怪虽然只完成了一部分,而且尚未细琢,其繁复程度已经让吴晨他们赞叹不已。
“就靠这些玩意搞出来的?”大牙见立着的玉石周围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工具,这种方式也太原始了吧。除了一个大型的切割机还有看着像喷水用的机器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小工具:锉刀、锯条等削刻刀具、打底用的线刻工具、各种形状规格的磨石,还有软、硬刷子、竹签、皮条;抛光粉、砂纸、抛光蜡等抛光材料;倒是有点像是装修现场,而且看起来一点现代化赶脚都木有的!
“就靠这些工具,要搞到啥时候?”
“从构图开始,至今已经三年,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还要四、五年,可以完成。”冯仁奎看来对于师兄的这件作品也是很清楚的。
“……”虽然老话说慢工出细活,吴晨几人也知道这件玉器必定是费时不少的,却没有想到要这么久,八九年功夫,这还是得是“顺利”,话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看来自己还是把玉雕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几个,对于真正的“雕刻”还是都小白呢,就算吴晨跟孔四,在中孚珠宝的工坊,也是见过师傅们加工过那些玉件,不过他们那些都是一些手镯或者吊坠等小件,基本都是定式,无须构图,加上所用的料子也比较低端,所以那些熟练的师傅们雕刻起来自然飞快,两三天就能出一件。
但是这大型玉雕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所谓因料施艺,首要的就是想像跟构图,从料性、颜色、形状等出发,最大限度地利用玉料,尤其在人物、鸟、卉、动物创作中更是因料设计,独辟蹊径。
因为大的好料不容易得到,每一块在这些雕工眼里,都是珍宝,自然十分慎重,先期构图往往就要耗时长久,一改再改,甚至因为设计总不能满足自己的构思,将料子放在手里几十年的都有。
如果没有能力让其成为传世精品,宁愿让其保持亿万年造就的形态而不去破坏它原有的美感。
这就是玉工的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