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吴老板对着吴晨他们嬉皮笑脸的,在伙计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板着脸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往里面去了。
吴晨心里好笑,跟在后面,边走边把店里扫了一下,质量一般,跟格古斋有得一拼,没办法,现在全国各地的古玩店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哪里有那么多民间的古玩文物给大家摆出来。
到了里间,茶过一巡,吴晨便单刀直入,打探起林老板来,却得知他原本是当地一混混头,曾经因为斗殴进了号子,出狱后消停了一阵子,后来便入了古玩这一行,也不知道他背后都结识了什么人,经常能弄到一些“好货”,渐渐的竟让他给做大了,现在在扬州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
吴晨听这吴老板语带不屑,想来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平日里有些龌龊也很正常,这倒也不用理会,他本意也只是打探一下林老板的来龙去脉,留点线索,以免人海茫茫的,回头再搜找起来麻烦,却不想引发了吴老板的一大通牢骚,看来肚子里颇有一番怨气,好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跟店名,回头再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吴老板却是让他们挑起了话头,忍不住一通吐槽,不过听着却也不完全是冲着林老板而去的。见他谈兴颇浓,两人也不好打断他,闲聊么,权当听故事,顺便摸一摸这扬州道上的一些底。说到扬州的古玩市场,吴老板更是起劲,吼叫着伙计给他们两位续茶,便继续倒开了苦水。
收藏古玩作为一种雅好,古儿有之,在交易间搜寻,在买卖中累积,在搜寻和积累中,文化、风雅与金钱碰撞出了天下的古玩江湖。作为千古名城的扬州,自然也是重镇之一,古玩在此地既是一种风气,也是一种传统。
如果说天下古玩是一个江湖,那么扬州古玩则更像是一个门派。
而这个门派的总部便是天宁寺,这里曾经是扬镇泰的古玩集散地,在苏中苏北首屈一指。而自从天宁寺大修,被重新定位为佛教博物馆,导致古玩市场一分为三后,就像一个门派分为三宗,形成新天宁寺古玩市场、红园收藏品市场和文昌百汇收藏品市场,再加上东关街的异军突起,颇有混战之势,自此陷入发展的迷茫,甚至可以说,天宁寺古玩市场在搬迁后就已经“死了”,搞得像他们这些守着家业的老店,也不得不随着风水轮流着,一点安稳日子都没有。
“这不是挺好的么?依山靠水的,还伴着湖边,人流多么!”孔四嘿嘿一笑,这个红园收藏品市场地理位置不错,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好个屁!”吴老板一时没搂住,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尴尬的冲他们解释道,这不是冲着他们去的。就事论事,吴晨跟孔四哪里会跟他计较,笑了一笑,也不在意。
“别看现在人是多了,可有几个正经是玩儿老玩意的,都是游客,买纪念品来的。”吴老板苦笑了一声,“过去多好、多热闹啊,天宁寺大院子里摆满了古玩地摊,两边廊房下面三四十家古玩店,扬州、镇江、泰州、淮安,连安徽,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淘东西,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像商场促销似的。”
“现在这么一分拆,全‘死’了”,吴老板继续吐槽刀,“天宁寺那边,冷冷清清的,哪有买东西的?这边倒是热闹了,可架不住都是当景点玩儿的!”
他这话也说得在理,就吴晨他们刚才这一路走来,这个红园鸟市场集聚了不少的古玩摊档,看上去人气还可以,但是那些古玩摊档的老板们操着各地的口音,见有人路过,大都拿眼睛瞟一眼,爱理不理。可能天天见多了不是行里的人,连生意都懒得主动招揽了。
而且这个市场很是繁杂,除了那些古玩摊档,更多的是卖小饰品、玉石、盗版书等等,甚至还有一些流动的摊位,在路边随意摆着卖皮拖鞋,相比而言,驻足在这些摊位上的人流明显要多些。
“嘿嘿,多了什么鸟都有!”吴老板终于绕了回来,“那些摆摊的,大都是外地人,有固定铺面的都是扬州本地人,当然,也有像林老板那样的,混着混着也改行贩古玩了。”
“唉,现在的扬州道,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江湖了!”吴老板喃喃的说道,看样子颇为怀念以前的荣光岁月。
事不关己,吴晨跟孔四也就没有他那般的有切肤之痛,不过如果连吴老板这种老店都是这样的质量,那些古玩摊档上,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古董”在流通,就可想而知了。充斥扬州古玩摊档的,多是些价值不高的古代民间用品和仿制做旧的工艺品,真真是“新假破”。
在这种情况下,貌似繁荣,实则都是泡沫,这让本来还想趁机好好逛一逛,扫扫货的吴晨两人不免有些兴趣阑珊。
既然到了人家店里,不看点东西总归说不过去,吴晨跟孔四对望了一眼,喝了一口茶,斟酌着语句跟吴老板说道,让他拿些珍藏的物件出来让自己见识见识,至于店面上的那些,就不用了。
吴老板嘿嘿一笑,知道外面那些玩意不入他们的眼,让他们稍等,自己走到外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来一个木匣子,看着还挺有些古意的,抽出来之后,里面却是一把晶莹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