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圈足,足脊较窄,胎质细腻光洁,足内施白釉,再看外底,白釉下以青料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行双行款,这有什么问题?
难道刘老是在诈自己?想到这里,他轻轻放下小碗,回头对着刘老说道,“我看这个碗没有问题。”
“你们怎么看?”刘老侧头望了望吴晨跟孔四,见他们都点了点头,就喟叹了一声,说道,“年轻人,就是不肯下死力气啊,田老弟,你给他们说说吧。”
“一群死娃子!这么低级的错误都犯!”田老一出口可就不客气,吴晨倒也罢了,毕竟刚接触这个行业没多久,可是徐少东跟孔四可是大名鼎鼎的“南田北马”的徒弟!这说出去都丢人!
“你们见过康熙朝豇豆红的碗吗?”田老缓缓的说道,语气逐渐有点严厉起来,“你们谁来说说这豇豆红?”
吴晨跟孔四还没有什么感觉,吴晨是初学者,孔四又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田老瞎混,虽说零零散散也学了不少,但始终没有下过苦功夫,更何况他本来就心脏无比强大,笑一笑,就过去了。
但是,这话听在徐少东的耳中,却像是打了个天雷,冷汗就出来了,怎么连这个都没注意,这真心是丢脸到姥姥家里!
田老这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要知道,豇豆红釉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它比郎窑红烧成难度更大,因此无大件器物,最高不过24厘米,而且器形也不到10种,多为文房用具或摆设等小件器物,制作工艺精湛。著明的“八大码”有菊瓣瓶,柳叶瓶,莱菔尊,鱕龙盘,洗,太白尊,苹果尊,印盒。
“碗?!”徐少东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有关与此的记录,不禁有些尴尬。器型也是判断年代一个很重要的特征,而且是硬证,比如拿着一个太白尊,非说是宋朝瓷器,那就是欺负人了。
当然这个小碗的器型,并非在康熙朝没有,而是在传统的豇豆红器型中,从未出现过这种小碗的形制而已。如果是斗彩,那就另说了。
徐少东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情激荡之下,匆匆那么一说,也没细究,现在吃了教训,心里有些自艾,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这种低级错误,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话说回来,如果是别的品种,就算没有在册,只要看不出纰漏,还可以争辩一下,毕竟这种器型跟釉彩在哪个时代都有,说不定就有那么一批制品呢,只是没有公开而已,如果是这样,则更为珍贵。
不过康熙朝的豇豆红,跟宋代的汝窑一样,基本上可以排除这种可能,因为这两者都是当朝烧制,少量生产,专供皇帝内庭赏用,每一个都要登记在册的。
难道是光绪时的老仿?
豇豆红瓷器是清康熙后期,景德镇御窑厂仿造明代永乐、宣德红釉衍生出来的一种名贵的高温铜红釉新品种,是各种铜红釉器物中最精妙的一种。
康熙豇豆红器传世品稀少,其上釉的方法也很特殊,既不是浸釉,也不是浇釉,而是“吹釉“。康熙以后,豇豆红釉烧制技艺失传,雍正,乾隆两朝都有仿制,但都没有成功,一直到清末光绪民国年间,才出现仿康熙的制品。
这也难怪徐少东一下子就想到光绪年间去了,只有这两个年代才有的老物件,非此即彼嘛!不单是他,就连吴晨跟孔四也都是这般想法。
如果是光绪年间的仿品,那价格可就差老鼻子了!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仿品,虽然看着相似,但是跟康熙朝的精品相比,从质量到品相都差了不少,器型规格与真品相比,非大即小,胎质粗松,纹饰也往往过于呆板生硬。
正在暗中叹息的吴晨,抬眼处突然见到刘老跟田老两人,正在偷偷递眼色,一脸的坏笑。心里一动,看来是没那么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这两个老爷子,正在把他们往沟里引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吴晨再次看了看那个小碗,仔细回味了一下光芒对应的年代,确认那不可能是晚清民国年代的,至少也是清中期朝前。
一想到此,吴晨不停的给徐少东使眼色,无奈这哥们此刻却是少了一股机灵劲,正在埋头苦思呢。
究竟是康熙“本朝”制,还是光绪、民国时期制,抑或是现代仿制品,其中讲究颇多,伪造者也挖空心思在此装设‘地雷’。
一般而言,有几个地方值得注意,一要从底釉的氧化程度等细节判断其年代;二看瓷器胎骨的年代特征;三看落款;最后也是最难以捉摸的一点,看重量!官窑豇豆红,重量对应的体积大小很有讲究,行家上手一掂量,心中自然就有几分底。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看出这个这个小碗是光绪年间的货,这么精致的制品,就是康熙本朝,也是难得,特别是那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