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丽华觉得有些凉了。脱了鞋子双腿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上。想了想说道:“路口那家饭馆土豆丝炒的好吃。又酸有脆还辣丝丝的。他家的肘子也好吃。比上回请客的那个饭店强。那家饭店就是环境高档。菜做的沒想象的好吃。那大师傅那么些工资。我要是老板娘啊我可得开了他。”
张翠莲咽下最后一口饭。笑着给董丽华解释:“妈。人家饭店做的地道的北京菜。大师傅也是从北京请过來的。你们点了一堆的东北菜。能吃出來哪里好吃啊。”
董丽华这才后知后觉。仰脸咯咯直笑。
火车上静悄悄的。就算是娘俩说话声音小但也能被有心人听见。白天一直好奇的某个男人就打听:“听你们娘俩说话。好想你们家挺有钱的。你们家干啥的啊。”
娘俩对视一眼。心有警惕。董丽华就不吭声了。张翠莲笑眯眯的说道:“也不是很有钱啊。我就是一个学生。我爸就是补轮胎的。”
男人不信:“那还能知道这家饭馆好吃。那家饭馆不好吃。”
张翠莲笑着说道:“现在啥年代了。到处都是议价粮。我爸跟我妈忙得吃不上饭。一毛钱就能买一碗面条。干啥要自己做啊。隔三差五要一盘炒菜也才两毛钱。”
董丽华笑着点头:“嗯。我们家前阵子开业请亲戚过來捧场吃饭。就是在家跟前的一个饭店。体面又省事儿。你说自己买菜做饭能省点钱。但是你还得花功夫做呢。还不如在外头请客有面子。”
男人闻言眼前一亮:“哎呦。沒看出來。你们家是大款吧。做买卖的都是大款。”
董丽华笑着摇头:“啥大款啊。不都是为了闺女么。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她來市里上学了我们两口子也不放心。反正他爸就是打零工。我也沒工作。俺们家也沒有地。就一个菜园子也不出数。就在市里租了个门市两口子一块补胎修车。挣点养老钱再省出一点给闺女当嫁妆就行了。”
张翠莲在一旁语气微凉:“现在什么年代了。做买卖的都烂大街了。卖菜的叫蔡老板。开饭店的是范经理。卖豆腐的是豆制品食品厂董事长。门口修自行车的瘸大爷。现在也能叫个总啥的。人家怎么说。天上掉下來一块板砖。砸了三个人。两个是老板还有一个准备当老板。”
周围人噗嗤一笑。觉得张翠莲说的特别有趣。那个男人的连连恭维张翠莲。竖起大拇指:“到底是大学生啊。就是有文化。”
张翠莲笑眯眯的坐起身來:“其实我倒是觉得开饭馆挺好的。你说现在用粮票的人也少了。你要不是去国营的饭店跟油粮店都沒有那个必要了。”
说完扭头对董丽华道:“我上次去省城。大街上的东西随便买。谁还掏粮票啊。”
董丽华想着包裹里一打粮票就觉得好笑。又跟旁边同龄人聊天。说起了他们当年勇粮票购物的趣事。讲述着有钱沒粮票。想要买东西买不着的窘境。
终于可以好好地看书了。张翠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对着灯光满脸舒服的看着书。一脸得幸福畅快。
从厕所回來准备上床的丁美看见。总觉得刺眼。明明自己比她还小。明明自己接人待物比她成熟。就因为读书少见识少。就被眼前这个妖气的女人嘲笑鄙视了。
张翠莲不知道丁美的自卑在遇到自己的时候膨胀起來。安安静静的度过了火车上的时光。期待着顾致城接站的模样。
终于到了绥远车站。董丽华娘俩费劲的将几个包裹拎下了火车。
虽然两个人穿的都挺厚。但也沒想到这边的温度比想象的还要低。
都说漂亮的女人通常都很幸运。这话一点不假。就在相对朴素的九十年代。张翠莲也遇到了不少愿意帮助她的壮小伙。
比如眼前这个热情的小伙。看见张翠莲娘俩费劲的拎着东西。主动要求帮忙。扛着张翠莲最重的帆布包拎着自己的行李一路有说有笑的出了火车站。
丁美在旁边冷眼旁观。心里冷笑: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打扮的摩登又妖气。谁能帮她的忙。就这个德行的能在这边呆得住。男人不在家。就到处勾搭人早晚得跑了。
火车站外面。一身笔挺的军装。压住心底的激动。嘴角淡笑听着战友说话的顾致城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姑娘。
身穿墨绿色及膝呢子大衣。下面露出黑色的长裙。脖子上围着一个宽大白色波点黑围脖。头上戴着一个大沿黑色圆帽子。正笑容满面的四处张望。当她看见自己的一刹那。大大的眼睛迸发出难掩的惊喜。连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走。忽然停在原地。冲着自己傻笑。
看见傻丫头这样欢喜。顾致城心里说不出來的畅快。抛下喋喋不休的战友。双腿不自动的射了出去。
而对面的张翠莲也像被忽然打开了开关似的。双手丢下行李。撒腿朝顾致城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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