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富有戏剧性。
时檀怔怔然了一下。
“可你,怎么会和祁瑛……成为情侣的呢……”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语气,有点小小的不自然。
“失去十八年记忆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慕以淳继续回忆:
“我的心,一直空空的,晚上睡觉总是睡不着,会做噩梦。我把这个情况反应给我的父母知道,他们带我去看过医生,检查的结果是一切都正常。
“当然,这个结果,多半是那对夫妻私下买通医生的产品——他们既然留下了我,自然不希望我会记起过去的一切。
“父亲说:想不起就想不起吧!没关系的,过去的记忆并不一定非要找回来的,好好把现在的生活过好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但我还是看了好几个医生,状况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好转。
“在这种情况下,表面上我是渐渐放弃了对于以前记忆的寻找,但内心深处,我还是竭力渴望找回那些过去的。
“因为我觉得我好像把一个很重要的人一并给遗忘掉了。
“我在李家平静生活了很长一段日子。多年之后,有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打破了我的平静。
“那个人问我:你是不是想找回你的记忆。
“我说:是的。
“于是他给了指了一条路:只要你去接近那个叫祁瑛的女人,你的记忆会一点点回来……于是,我开始接近祁瑛。
“第一次见到祁瑛时,她就失态的跑上来抱住了我,叫我:阿淳。
“我很惊讶,告诉她,我叫李澈。
“她很快相信我不是阿淳,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在这之后,我了很长时间在了解祁瑛,但她就此绝口不提慕以淳,我找不到太多有用的线索……直到后来,她终于同意把我带回家,让我见到了你。
“见了你一面之后,我开始全面调查慕以淳,才一点一点了解了那些复杂的故事内容……”
慕以淳静静说着。
时檀静静听着,一直没有打断,直到后来才忍不住轻轻问了一句:
“以淳,你爱过祁瑛吗?”
“爱的。她其实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对我挺好!”
他微微笑,故意撒了一个谎。
时檀呆了一下,有点不信:“可你失踪那么久都没和她联系过!”
“因为我忙着去寻找我的过去。那段日子,我的生活很混乱,我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没有找她……”
他继续撒谎。
时檀信了,分开那么久之后,他会爱上别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有点感伤,但不是很难接受。
她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发问:
“那你是怎么找回自己的记忆的?”
慕以淳又喝了一口水:“之前,我和你提过一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谁?”
“侯青山!”
“嗯!”
时檀点头,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有关那个人的记忆:“我记得这个人曾是晁家的御用医师。现在好像是一个热衷于支持晁家的政客!”
“对,他是医师,早年,他娶了晁家一个女儿。如今弃医从政已经好些年了。是他找到了我,并且把记忆全还给了我。”
“记忆这东西,怎么能还?”
时檀觉得匪夷所思。
“能,他给我打了一针,于是我就把所有过去的一切通通都给记了起来。也正是他,我才知道你们身陷研究基地。更是他提供了一个正确的方位,我才有机会找到那里见到你们……那个为祁继挨了一枪的保安就是他的人……”
原来如此,可时檀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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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侯青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出于一种本能的怀疑。
“因为占玉湖。侯青山很爱他的表妹占玉湖。他看不惯晁家的所作所为,可又无力反抗他们。他唯一能做的是,在暗中尽可能的掩护我们不被发现。这正是十八年前,我们之所以能在白海湾安稳度过那么一段日子的主要原因……”
时檀怔了一怔,突然对那个讨人厌的政客有了一些好感:
“那你是怎么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
“差点就死了!”
慕以淳再度陷入了回忆:
“我和你们分开之后,找到了那处机械阀门,只关掉了一半。等我想去关住另一个阀门时,地下已经开始爆炸,我看了看没地方躲,被逼进了一处隐秘的暗道。
“然后,我沿着那暗道狂奔,后面有滚烫的热气在追我……
“我本以为,这一次,我肯定是必死无疑了……只是我不想停下脚步就那样认输,于是只好咬紧牙关就那样在那个深手不见五指的隧道里奔跑。
“我不知道那地方是通向哪里的。在我的记忆当中,整个地下掩体,完全不应该存在这样一个通道的。
“那天,我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来,终于看到了亮光。爬出来之时,我才知道我竟然从下面逃了出来。
“我正想要去找你们,阐风出现,给了我一颗子弹,之后,我就被他们带着逃离了那个鬼地方……
“这中间,我有过一段时间是处在昏迷状态的。等醒过来之后,我再次成了阐风的研究对象……”
一个个迷团,在慕以淳不紧不慢的讲述中揭晓了迷底,时檀心头的疑云,也跟着一点点散去:事情很是离奇。
“昨晚上,他们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时檀又问,同时摸了摸自己那不争气的腿,语气是很无奈的:
“我被祁继药倒了。整个行动是怎么样的,我完全不知道。一醒来就被告知你被救了回来。对了,同时被救回来的还有骆叔……以淳,骆叔还没有死,这些年,他一直被晁家控制在关押了你的那个秘密疗养院内。”
“骆叔?没死?”
慕以淳跟着也呆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是啊,谁能相信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嗯!”
“怎么会没死?你见过骆叔了没有?”
“见是见过了,不过骆叔现在还在昏迷中!”
“这真是一件大喜事!”
时檀看到慕以淳眼底的负疚感似淡了几分,另有几丝欣喜之色从里头射了出来。
“对!”
时檀承认,以淳和骆叔还活着这件事,是这段日子以来,她听到过的最最让人高兴的消息了,以至于一双眼睛都跟着闪耀出灿烂无比的光芒来。
“现在,我只希望他可以能快点醒过来……对了,你知道吗?骆叔的亲生女儿,我们已经找到了……”
“嗯,我知道……之前,我有看到新闻……”
“现在只要骆叔能醒过来,他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这一直是我期盼的,在八年前,我无时无刻盼着骆叔可以达成他的愿望……”
她的目光闪烁着喜悦的光,而他深深的感受着那样一份别样的美丽。
慕以淳有点惊艳这样的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了小时候她俏丽的小模样,短头发,小小瓜子脸,大眼睛无比漂亮,对着那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少年会笑的特别的甜美,面对他时,也会露出关切。
第一次见面,有人蒙面救了他,解下那一块黑布,正是这个带疤少年,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可爱的她。
之后,是带疤少年将他活马当作死刀医,救活了他。
然后,他成了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带疤少年不爱搭理人,但人很好。
小女孩很热情,笑起来,能把人的坏情绪全部带走。
那时,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虽然带疤少年爱管着他们,虽然一切得遵照带疤少年的守则才能被允许留下
,他还是愿意忍耐着。因为他在这个收入不太好的小家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那时,他能在带疤少年身上学到很多很多他以前没办法学到的东西——那是一个天才型少年,他什么都懂一点,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一样的存在。
可惜,这个小家,最终破碎了,他和时檀再次成为了流浪儿,他们不得不在城市中艰难的求生,以乞讨的方式。
那些日子,真得好凄苦。
他记得的,有过一次,她病了,发高烧,可他们没钱买药,他只好去偷药。
他偷到了,在逃跑过程中,他摔伤了脚。
可他管不着那些。他只希望她可以吃了药,就能好起来。
等待退烧的时光,是那么的煎熬。
他足足等了十二个小时,她的身子才凉下来。
……
那些年,他们没有好衣服穿,没有东西吃,没有床睡:一堆枯稻梗是他们的床垫,一床破被,是他们唯一可以在冬天取暖的财产。身上穿的全是在垃圾里捡的。想要温饱肚子,就得沿街乞讨……
苦难没有他们挫败,在没有任何人保护他们的坎坷人生路上,他们谱写着只属于他们的凄美篇章。
偶尔,他们也会苦中作乐。
是的,他们乐观的面对着人生。
他们相信,他们的未来,还有希望。
也正是那抹不灭的希望,支撑着他们对于生活的热情。
再后来,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出现在他们生命里,他受故人之托来找时檀,想让时檀认他为父亲,从此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和学习。
那个男人叫骆遂意,他以无比的真诚打动了时檀,而她唯一的请求是,必须把他也带去骆家。
生活就此展开了新篇章。
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他在这种安静的富裕生活中,看着她一点一点如蕾一样在自己身边绽放开来。
当青春的热情在血管里爆裂开来,相恋那几乎是顺里成章的事情。
那几年,青春正好,他们爱的热烈奔放,美丽的女孩无视任何追求者,只对他另眼相待。因为他们在同一个频道;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过去;因为他们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令人无奈的是:骆叔并不赞成他和她在一起。
他曾听到骆叔私下对时檀说过:“别太早定论你的终生大事,你们还年轻,檀檀,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男人。不该是以淳,以淳没多少耐性,他不怎么热衷读书,他更喜欢武力。思想简单了一点,他不足以撑起你以后必须面对的人生,为你父母讨回公道。
他潜意识里知道骆叔有那么一个最佳的女婿人选,只是时檀没那种兴趣。
她爱他。非常非常的爱。
那时,他曾以为,他们会就此走到地老天荒,在人生一步一步成熟的过程中,成为最亲密的夫妻,会孕育属于他们的下一代。
可惜,命运再次戏弄了他们。
八年前,他入狱,陷入绝望;她另嫁,远走他乡。
一年后,重逢后的激情,令他不顾一切想要带她就此浪迹天涯,再也不管那些恩怨。
他疯狂的想念着她,不愿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只想拥有她,生活在最平静的角落里,过最简单的生活。
那竟是奢望。
八年后再见她,一切已经已太迟……
现在的她,不若小时候俏丽可爱,不若少年时热情只为他妩媚。
现在的她,自信,娇艳,闪闪发光,不再是他熟悉的稚气模样,另有一个男人守护了她的世界,她已然在那个男人营造的天地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她已不再属于他,这真是一个让人绝望而心痛的现状!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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