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自始至终,连一寸眼角的余光都未曾给予她。
梁冰心里一阵一阵的笑,她这一生,何尝又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梁孝恒,你真以为我贪生怕死要由你摆布吗?
你错了,我宁愿死,也要让你落下一个逼死长姐的罪名来!
你这一生,休想摆脱这个污点了!
梁冰被带走之后,梁孝恒看了程磊一眼,示意他先跟着自己出去。
林漠和程灵徽之间的事,该他们自己来解决,别人,谁也插不上手。
屋子里重又安静下来。
林漠方才能听清楚她念的是什么。
她一声一声唤着的,是一个叫‘阿寻’的名字。
应该,就是她怀中丈夫的名字。
林漠不知他是怎么走过去的,只是,他轻轻唤了一声灵徽之后——
灵徽整个人先是剧烈的颤了一下,似有不敢置信,又似是大彻大悟的空洞和冷静。
她抬起眼眸,看向林漠,她的眼神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仿佛,他再也不是她念念不忘的枕边人,而只是一个,她打从心底,都不愿再看到的陌路人。
“三少原来没有死。”
灵徽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七个字,却让林漠的心更深的坠入深渊中去。
他没有死,劝牵连到了她无辜的丈夫。
是啊,如果他没有死,她怎么会回来上海,她不来操持他的丧礼,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找来?
阿寻不来,又怎么会惹上这样的祸事?
他知道她从来都是恨他的,可他心底也从来都存着一线的希望,他总能挽回她,哪怕她真的嫁人了,生了孩子了,也无所谓,只要他留得这一条命在,他总能挽回她的。
可是这一次,他却真的害怕了。
“恭喜三少,从今以后,上海再也没人能动摇三少的根基半分,恭喜三少,从今以后,坐拥万里江山,呼风唤雨,堪称上海的无冕之王了。”
灵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一双灵秀的眼瞳里,却只有浓浓的讽刺和不屑。
林漠心如刀绞,废掉的那一条右臂,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入骨髓,挥之不去,他却只能咬了牙死死的忍着。
可灵徽却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垂眸静静的望着永远沉睡的阿寻。
“我带阿寻回家去,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她已经决定了,要一辈子留在寨子里,阿娘只有阿寻一个独子,而阿寻,因为娶了她,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留下来。
她必须要替阿寻尽了这孝道,必须,要给阿娘养老送终。
阿寻没有孩子,念希就是他的女儿,就是阿娘的亲孙女,阿娘百年之后,总要有人记着给她上香祭拜。
她不会再离开寨子一步,她要用一生的清苦,来补偿她亏欠阿寻的。
“阿寻,你高不高兴?阿徽,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灵徽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环抱着婴儿的母亲,林漠惶然的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他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走进她的心里了。
“灵徽……”
“我送了三少最后一程,虽然三少并没有死。”
灵徽将阿寻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也请三少替我,送阿寻回去老家。”
凭借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送阿寻的遗体回去?
她让林漠帮忙,不为别的,只为阿寻的死,到底罪魁祸首是他。
她没资格要他赔命,也没可能要他赔一个完好的阿寻给她,可是至少,他总要为阿寻做点什么。
---题外话---</p>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