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似乎相信了,原本紧张绷紧的脊背就微微的放松了下来一点。
“来岑安,把手给我。”
赵景予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她有些惶然的望着他,目光却依旧是陌生的,她认不出他了。
那短暂的清醒时刻,已经过去,此时的他,对于她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
可是赵景予却想,这样也好,她不记得他了,那么就也不再记得他曾经对她的不好了。
“你说了的,不打针,不吃药……”
她却仍是不放心的样子,哪怕在发病的时候,却还对打针吃药抗拒不止。
“是,不打针,不吃药,我不骗你,现在,把手给我,让我看看你的伤……”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真挚,也许是他话语里的肯定打动了她,岑安终是缓缓放下了一直抱着的手臂,她试探着,一点一点的抬起自己细瘦的手指,却又不敢去触碰到他的。
“岑安,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触到了她的指尖,冰凉的,颤抖的,要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手腕上的旧伤疤磨破了,鲜红的皮肉翻出来,沁着血珠,只是看一眼,都觉得疼的厉害。
他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看着她的手腕,新伤旧伤,加起来有四五处的样子,原本霜雪一样的如玉皓腕,此刻却是斑驳伤痕累累,几乎不成样子了。
他忽然放开她的手转身向外走,岑安吓了一跳,看着他走了,那一种惧怕和不安的感觉又浮了上来,她瑟缩着,复又退回墙角处,抱着自己的双臂,戒备的看着门口方向。
她不想,她害怕,看到那些面无表情的举着针管的女人进来。
赵景予却是很快折转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只小小的托盘,上面放着消毒的碘酒和纱布,还有一些药膏。
他打开了灯,岑安觉得刺眼,抬手挡了挡,她孩子气的动作,要他微微笑了一笑,岑安看着他的笑,只觉得好看,不由得就看的呆了。
“把手给我。”
他用镊子夹了沾了碘酒的药,岑安就把手递给他,消毒的时候,她疼的直抽气,他就温声的安抚她:“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
岑安看着他把药膏涂上去,然后贴上纱布,她歪着头看他,十分好奇:“你也是这里面的医生吗?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我不是这里的医生。”
“那你是谁?”
“你想知道吗?”
“想。”
他却不敢开口告诉她。
他知道,他这个人,怕是她一辈子的噩梦,他若是说出来,他们之间这一会儿的宁和,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岑安就不高兴起来:“以后又是什么时候啊?”
赵景予却转了话题:“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知道啊,过年啦,有吃有瓜子吃。”
她十分开心满足的样子,赵景予怔怔看着,忽然伸手,将她鬓边微乱的头发撩开挂在她的耳朵上。
“好痒……”她笑,笑的声音小小的,缩着脖子躲着他的手。
“我带你去个地方。”
“是哪里?是要回家吗?”
她充满希望的望着他,他却连看都不敢看她,更不要提回答她这个问题。
岑安,你已经没有家了,你也,永远都回不了那个家了。
不,那样的家,就算是一辈子不回去,下辈子不回去,也不用再惦念着了。
“是去哪里啊?你告诉我啊!”她扯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他低头看她,忽然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岑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