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靖看到尹彩玉的脸色蓦然变了,脸上冷凝如同要冰裂开般。若是先前,尉迟靖定觉得可以好好挫挫尹彩玉的锐气,然而自从上次晕倒再醒来,她好像懂得什么是进退,什么是自保了,当下拿开盖子每样菜看了下,摆出嫌弃的样子道:“只是些咸甜粗菜,连肉都没有呢。不过这冰天雪地的,勉强吃了吧。”
尹彩玉一听,果然脸色好转了些,冷冷地哼了声就走了。
待她一走,尉迟靖赶紧招呼上官夜进来,“上官,快点过来吃。”
上官夜一看,小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哪里是什么咸甜粗菜,根本就是很精致的红烧肉、珍珠丸子及好几样精美的宫宴菜品,还有一盆鲜甜可口的银耳虾汤,甚至还备了一小瓶酒,在这样的雪域荒野里,简直就是难得的上等佳肴好吗?
尉迟靖倒了杯酒递到上官夜的面前,“你赶紧喝一杯,这一上午冒着风雪走,定是冷极了,喝了酒好暖暖身子。溲”
上官夜感到些许温暖,这位刁蛮公主,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了。
一口酒喝下去,果然身体变得暖融融的。
尉迟靖尝了一口红烧肉,“这肉烧得不错,很好吃,上官,你吃。恧”
二人边吃边喝,一顿饭吃完,倒是痛快而饱满,待收去了杯盘,尉迟靖斜靠在矮几上,“上官,听说你以前冒充女人当皇后的时候,倒也颇为得宠的,你给我讲讲,当初曹煜若是临幸你,你是怎么避免的?”
菜虽收了,酒还在,上官夜本在独酌,这时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问这样的问题?在愣怔间,又听得尉迟靖道:“难道,曹煜是有断袖之好,因此并不介意?”
上官夜赶紧道:“非也,非也!靖小姐,您可别胡思乱想,曹煜那斯不是好人,便是他愿意我也不愿意。每次他来时,便想办法将他灌醉,然后一阵迷香过去,第二日他醒了时,我早已经在梳妆台前,他还哪想得起来晚上做什么了,总之,曹煜那斯也笨得很!”
尉迟靖道:“若真如你说的这样,我却觉得他并非是笨,无论是谁被迷过一两次,不信是察觉不了。不过他定是故意不揭穿你。”
上官夜想了想,觉得也有些可能。
只是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他却不知晓了,毕竟当初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实在不能够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想事情。
二人说了几句,都笑得有些止不住,尉迟靖又道:“上官,你给我讲讲有关安歌的事情吧,那位跳城楼的皇后……”
上官夜未及开口,她又道:“听说她身穿嫁衣,跳下城楼,她那到底算是曹煜的新娘呢,还是不算?”
上官夜道:“自然是不算的,就算穿了嫁衣,但是未具行六礼,未拜天地父母,也未入洞房,她怎可算是曹煜的新娘?若是曹煜当初肯放了她,或者说,若是她知道和帝还活着,根本就不可能做那样的傻事。所以,曹煜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的仇人。”
见尉迟靖似乎有些愣怔了,他又道:“其实,若不是安歌那样的傻一次,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呢?说不定夏炚还被囚在牢里,说不定皇帝依然是曹煜,说不定邾国不会两分,一个女子,用半壁江山祭她深爱之人,无论如何都足以令天地悲恸,只是这一场战争才刚刚开始,实不知最后到底谁会赢。”
“用半壁江山祭她深爱之人……”尉迟靖喃喃重复着这样的话,又道:“果然无论多么聪明的女子行事,也只关情乎。这若是被百姓提起,想必安歌并非是个好人,反而有可能还是个妖女。”
“靖小姐又错了,百姓其实是这世上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他们也最容易感动,同时最善良。百姓只记得安歌跳城楼殉情,却并非知道这一切变局之后的事情,所以坊间流传的安姑娘,已经是个值得尊敬并且大胆追求自己爱情的女子。”
尉迟靖的目光眨啊眨,“那么,在上官的心目中,她到底是妖女,还是一个为情而死的多情女子呢?”
“她是妖女,但这一生,上官的心目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妖女,上官愿为她而生,而她而死,可惜——只恨在她遇到困境的时候,我不能够在她身边助她。要不然,一切或许有所不同。”
“原来你——”尉迟靖忽然明白了什么,“上官,没想到你与安歌之间,居然有这样的渊缘。只是若她现在活着,也只会与曹炟在一起,她即能为他殉情,想必生生死死都不会离他而去,而你始终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她的。”
“若她活着,我便会守着她。这样的女子,只要守着她,看到她能够与自己所爱的人开心生活,便也是极幸福的事情了。”
“上官,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你这样的男子,也是极令人佩服的,我相信以后你定也能遇到真正爱你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