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炚却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皇子恪乃是真的皇子恪,大月氏并没有在此事上耍什么阴谋诡计。”
夏炚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之后指着地上那些礼物道:“这些都是大月氏国才有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一路上已经控制自己别买多了,没想到还是买了这样一堆,不一定个个都是好玩的好吃的,你自个挑吧,有看上眼的就自个留着,看不上眼的赏给下人也就罢了。”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夏炚站了起来,“我要进宫去复命了,皇上知道我今日就能到安阳城,还等着我述职呢。”
安歌也不挽留,只是见他穿着单薄,而在这些礼物中,正好有一件虎皮袄子,却是男女都能穿的样式。她伸手取了,道:“这件袄子你穿去吧,你一路奔波也不好好爱惜自己,穿得太单薄。”
说着话,袄子已经向夏炚的身上披去,手触到后背某处,夏炚的身体一僵,脸也白了几分植。
安歌见状,道:“受伤了?”
见瞒不住,夏炚只好道:“已经处理好了,就是还没有痊愈。堕”
想起他刚才提起大月氏之行轻描淡写的态度,实际上可能并没有那么轻松和简单,这趟不知又是怎样的出生入死,才能回来。
想到这里,安歌道:“让你回安平郡,你偏不回,接这要命的差事。”
夏炚的眸子亮亮的,“你在关心我?我就说,还是我的八夫人最关心我,也不枉我回安阳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见我的八夫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我一定逃不出了,想到有你这位八夫人在,我还是鼓起了勇气,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歌推出了门,“赶紧走吧,皇上还等着你。”
夏炚走了之后,安歌去了宝禄的房间探他,只见一个太医打扮的年青男子正坐在屋中写药方子,他皮肤白晰,眉目清秀,整个人看着很清爽,像一缕南来的和风般,令人感到很赏心悦目。
看到安歌走了进来,他连忙站起来,向安歌有礼一掬,“安姑娘。”
安歌嗯了声,“你就是陈生?”
“正是在下。”
安歌看了眼榻上的姬宝禄,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是唇上的青紫之色却已然褪去了些。
她在他的榻前坐了下来,“他的病还能治好吗?”
“按照一般常态来说,自是治不好了,乌头之毒本就不好解,况当时他服下的乃是很纯的乌头碱。不过也是姬公子福大命大,其实在下早就奉皇后之命研究姬公子的病情,这段时间才发现,姬公子虽然受乌头之毒已深,然而却有可能会痊愈。”
安歌心头一跳,“此话怎讲?”
“姬公子体内之毒本来无解,或许说无法可解,因为要解此毒,只能以毒攻毒,一个用不好,便会使人一命乌呼。
不料最近这些日子,姬公子居然频频中毒,像这次发病,其实便是因为他中了夏蜈之毒,因为量非常小,如果是常人中了此毒,最多就是发高热或者是昏睡,然而姬公子服之却引发乌头之毒,全身筋骨疼痛难当,严重时甚至能导致人停止呼吸而死亡。”
“夏蜈之毒?是谁给他下毒?”
“这,在下不知。”陈生忽然住了口。
安歌见状,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己这真是太不懂事了,陈生是太医,只讲医理药理,她这却问得什么?
当下道:“那么,他中了此毒,到底好是不好?”
“若是正常人,就算量极为轻,中此毒三次以上,依然难免一病不起,半月内油尽灯枯而死。可是据在下观察,姬公子中此毒已然有七次之多,平均每四五天便中此毒一次……”
“你大胆!明知他中毒,居然知情不报,任由他……”说到这里,安歌蓦然又住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陈生就是有令人生气的本事,让人的一颗心忽上忽下,但凡是个人,听到他说这些话,也不一定能保持自己的镇静,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儿。
陈生也不急,默默地立在那里,直到安歌自个想明白了,对他说:“好了好了,你继续说吧。”
陈生说了声是,又接着道:“在下亦是在姬公子第三次中夏蜈之毒的时候,方才接替师父开始为姬公子诊病。当时见他未死,反而体内乌头碱之毒有减轻之状,须知乌头碱虽然不会立刻致人死命,但以姬公子在宫内的疗养状态,至多一年,便会没命。
但是因为夏蜈,他的症状居然得已减轻,因此才没有上报,但是夏蜈毕竟是剧毒,在下亦不好为他开药,况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是以只是不动声色,所以姬公子后面又中了四次夏蜈之毒。至今日,姬公子虽然差点死去,体内乌头碱毒却已然基本化解,剩余少许毒素在体内,若是能够好好的将养二至三年,想必会恢复健康,与常人无异。”
陈生不说是谁下毒,因何下毒之事,他只讲药理。
直到此刻,安歌才
确定,原来他说了这么多,是说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惊喜,原本太医们都说这姬宝禄最多活个五至七年,没想到如今是再过两三年就能恢复与常人一样,实在是惊喜。
“那么,他之后不必再服夏蜈之毒了吧?”
陈生很认真地点点头,“安姑娘将姬公子接出的很及时,否则姬公子若再中一次夏蜈之毒,难免又被夏蜈之毒要去了命。”
“谢谢陈太医!”
这次安歌是认真的,之前因为他看起来太年轻,她只愿意称他陈生呢。
陈生又道:“在下去看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