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弯着腰,微笑的表情,在黄昏下,比司徒潇潇见过的最恐怖的面容,还恐怖。
这张脸,不但全是皱纹,那眼神,在白色的头发下,更是深邃骇人,深不见底。
“不要害怕。我是人。不是鬼。”
“啊——”司徒潇潇又恐惧的叫了一声。
“别怕。”
老太婆虽然很老,力气却很大。
拉司徒潇潇起来,拖拉扶着蹒跚的司徒潇潇进了破庙。
观音庙里,破败不堪,墙上和屋顶上,挂满了蜘蛛网。
司徒潇潇此刻,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便瞪着感恩的眼神,开始打量老太。
“姑妈……”
“你叫我姑妈?”
“宫里,都叫姑妈。”
老太婆一阵窃喜,果然是宫里打死,拉出来的,等的就是这样的好机会呢。
司徒潇潇不知道是悲是喜。
在宫里十几年了,因为地位卑贱,见谁都是姑妈,都是公公。
曾经,挨打挨骂的时候,自己无数次想从皇宫里,逃出来,不再为奴。
犯官的子女进宫,比一般的宫女还低贱下等,只能做粗重的活计,宫里有地位的太监和姑妈,动不动就打就骂,打死累死也是常有的事。
曾经,自己又十分担心逃出去,又没有身份牌证,会饿死在大街上,或者又被抓住送官。
司徒潇潇才十四岁。对命运赋予自己的灾难和痛苦,无法回答也找不到出路。
“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潇潇。”
这是一天里,同时有两个人,问起司徒潇潇的名字。
太难得了。以前,从来没有人,会问司徒潇潇的名字。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几年前,犯官司徒德宗家的人了。”
“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其他都忘记了。”
“你可不能忘记过去啊。”
“姑妈,叫,叫什么名字?”
“纳兰芸朵。”
纳兰芸朵让司徒潇潇躺在干草上。
然后从雪白的头发上,取下一枚簪子。
打开簪子的头部,取出几颗药,让司徒潇潇吃下去。
“吃吧,吃了它,你很快就会好了。”
“这是什么药?”
“这是救命丸,续命丹。可以包你活命,包你康复。”
纳兰芸朵看了看司徒潇潇的裙子。
好多血。
“你是来月事了?”
司徒潇潇哭了:“不是。我是怀孕了。皇上有一次,喝醉了酒,就……那个……了我,可是,我两个月不来月事了,我想,我是不是怀孕了,便去告诉皇上。”
“咳咳,”纳兰芸朵冷笑:“皇上,还未娶亲,一没皇后,二没妃子。你这不是让皇上名声难听。你是去找死了。”
“呜呜……是的。”司徒潇潇哭:“我是去找死去了。可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如果让宫里的其他人知道,我还不是个死。”
纳兰芸朵叹气:“是啊。你注定是犯官的孙女,注定会被杀死。何况,你这事情,也太离谱了。”
司徒潇潇停止了哭泣。
听到犯官两个字,模糊的脑海里,一些记忆的碎片,开始清晰起来。
当年,司徒潇潇还小,才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