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什么?”阿里桑德罗问。
波莫娜没有理他。
她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拉下了隐身斗篷,她隐形的瞬间阿里桑德罗和莫尼卡一起倒吸一口冷气。
她循着声音往教堂后门走,在打开了散发着木香味的门后,她来到了一个墓园,里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墓碑。
大家族的墓地往往很豪华,有大理石铺的地面,还有家族名人的浮雕,但平民墓地就没那么奢华了。
和所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一样,圣若望和保禄教堂是四面建筑围成一个院落,不只是中间的草地上到处都是墓碑,就连拱顶下也有。
这些石碑都是黑色的大理石,上面写有墓主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雕像。
当瘟疫大流行的时候,没人会有空挨个挖墓穴安葬死者的,一般是挖一个万人坑,不论生前是什么身份,统统埋在一起,贵族的话会留下来一个衣冠冢,就像波莫娜现在看到的石碑一样。
威尼斯有个最闹鬼的瘟疫岛,波维利亚岛。
欧洲的老城市现在看着风光秀丽,和童话差不多,其实几乎都和黑死病有关。
在法国人追捕圣殿骑士四十年后,黑死病开始袭击威尼斯,总督命令所有即将靠岸的船只拴在岸边,船员连同货物一起要在海上滞留40 天,以避免瘟疫的传入。“四十”的意大利语是quaranta,英语中的“隔离”quarantine 一词,即由此演变而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目光转向了距离市中心圣马可广场不远处的无人岛,波维利亚岛,并在岛上设立了专门的检疫所。刚开始,那些表现出瘟疫症状的人,比如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淋巴结肿大、肺炎等会被带到这里进行隔离。
后来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威尼斯议会惊恐不已,将那些仅仅有发热症状的人也送到岛上。
此后黑死病在1575 年卷土重来,再次重创威尼斯。在这三年间,高达5 万人死于黑死病,提香也在其中。
1630 年黑死病再次来袭,造成将近三分之一的威尼斯市民死亡。1793 年两艘商船上发现数例鼠疫病情,占据威尼斯的拿破仑政权直接下令将波维利亚岛作为疫情隔离区,一直到1814 年为止,据估计在波维利亚岛前后大约有16 万人命丧于此。
世界末日也就这样了,路上到处死人,再不然就是空城,等瘟疫过后新的人又会住进来,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继续努力地活着,为一日三餐奔波,然后等着瘟疫再次来袭,也许不是黑死病,天、霍乱,一次又一次得群体死亡。
死了再生,生了再死,能留墓碑的人只是少数,绝大多数人连名字都没留下。
当伦敦流行大瘟疫的时候,只有一个医生西蒙留下。
贵族和有钱人全跑了,他们还带走了所有的马,留下无助的穷人在城里自生自灭。
是王室选择了舍弃自己的人民,就不能怪人民舍弃了他们,就像狄奥多拉所说的一样:如果只有在逃跑中才能寻求安全、而没有其他办法的话,我不选择逃跑的道路。头戴皇冠的人不应该在失败时苟且偷生,紫袍是最美的裹尸布。
波莫娜取下了兜帽和面具,她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欢迎狂欢的人。
也就在这时她发现,那些光滑的黑色大理石碑看起来就像是一面镜子,正倒影着她的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