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凌子扬已经没有了昨日的狂躁,面色平静的看着还躺在病床上的方雅。
“方雅,你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苏念,你要多少钱你说,只要你开个价码。”
昨天他从医院回去想了一个晚上,现在他绝不能再刺激到这个女人,要不然吃苦的还是苏念,所以他天一亮便赶到了医院,而且还给方雅带了术后补身体的汤药。
“钱?”方雅吃吃地笑,看着凌子扬扬起有些尖锐的眼角,“我现在不缺钱。屋”
这是真话,自从方雅跟了凌子扬之后,凌子扬就没缺过她钱花,到现在她账户里的钱都足够她过完优越的下半辈子。
凌子扬听方雅这样说,刚想发火,便见方雅手指一伸,指向自己带来的保温桶添。
“扬,我要喝那个汤。”
凌子扬眉宇间尽是不耐,但是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也只能忍下。
上前,将保温桶里带着热气的汤药倒在一个小瓷碗里,凌子扬端起,走到方雅面前,“给。”
方雅却是没有接,目光略带笑意的看向凌子扬,偏头,有些撒娇的说道,“我身体还很虚弱,没有力气自己端着碗,要不,你喂我吧。”
“方雅,你别得寸进尺。”
方雅对于凌子扬的恼恨不为所动,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故作虚弱,“哎呀,我头好痛哦,医生说了,我可能还会留下车祸后遗症,你说,万一我脑子一疼,说不定就神志不清,要是开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是有的人就会遭殃咯。”
方雅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南方女孩的软糯,只是听在凌子扬耳中,却是恶毒的很。
凌子扬狠狠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为了苏念,行,他忍。
“张嘴。”
凌子扬坐在病床边,将手里的瓷碗直接对着方雅的唇角,有些粗声的开口催促,“快点喝。”
方雅看着这样对自己诸多嫌恶的凌子扬,脸上的笑意也慢慢隐退,伸手,推开堵在自己嘴边的瓷碗。
“凌子扬,你当初在苏念面前作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怎么,现在想过河拆桥,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求着我呢,你要是惹我一个不高兴,你信不信我让她苏念一辈子走不出牢房。”
“方雅,”凌子扬是真的忍不下去,将手中的瓷碗‘砰’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望着她,“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没想到你心思如此歹毒,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对不起你的是我凌子扬,跟苏念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方雅声音带着尖利,“凌子扬,你还有脸质问我为什么,你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真的爱你,你在利用我刺激苏念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那是你自愿的。”
凌子扬冷声道,“方雅,别说的你像是受害者一样,你敢说你当初答应我条件的时候不是看上我的身份,说白了,你就是为了钱,现在你在我面前叫屈,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什么爱不爱的,你配吗?”
“凌子扬!”
方雅尖声叫着,将自己身边的枕头扔向凌子扬,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因动怒而带着红晕,只是发喘的胸口还是提醒着她是个病人。
看着这样的方雅,凌子扬心中一惊,不是担心方雅,而是怕方雅如果出什么事,苏念该怎么办。
“你没事吧?”
凌子扬上前想去扶她一把,被方雅狠狠推开,“不要你假好心,凌子扬,你不就是怕我有个好歹苏念就永远脱不了干系吗?我告诉你,你越是爱她,我就越是要她死,你爱她一分,我就折磨她十分,我就是要她坐牢,就是要她受苦,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你让我不好过,她苏念也别想舒坦了,我告诉你,想让我放过她,除非是我方雅死了。”
这些话,方雅基本是用吼的,带着足以穿透人耳膜的音量。
凌子扬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没有动一下。
看着这样的方雅,凌子扬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她已经被嫉妒迷了心智。
这一刻,凌子扬心里是无限的懊悔。
他开始对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而重新审视自己。
从最初,他就不该招惹方雅这个女人,更不该以折磨苏念的方式而让方雅在他们婚姻中存在,若不然,怎么会酿成今天的祸事。
其实自从依依出事、苏念对自己的态度,他就开始深思自己与苏念这段婚姻,直到苏念决绝的提出离婚,他是真的慌了,可凌子扬发现他根本找不到挽留苏念的借口。
因为他们四年来的婚姻,自己留给苏念的只有无止境的羞辱与折磨,还有那故作的冷漠。
试问这样不堪的他,又该怎样开口去求得苏念的原谅,哪怕他曾经是以爱的名义。
凌子扬深吸一
tang口气,没有再看方雅,一步步退出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的那刻,里面传来方雅撕心裂肺的嘶吼,“苏念,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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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扬关上病房门,倚在一边的墙壁上,心头压抑不住的烦闷,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刚想点燃,便听见旁边响起低沉的男音,“这里是医院。”
凌子扬抬眸,看见是郁少臣,眸光微闪,有片刻的惊讶,随后却又了然。
他能出现在方雅病房前,应该也是为苏念而来的吧。
凌子扬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刚刚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方雅是不可能改口的,她现在已经疯了。”
凌子扬说完,低首,将烟含在嘴里,终究还是点燃,想了想,又扔给郁少臣一支。
郁少臣接过凌子扬的烟,就着凌子扬的打火机,将烟点燃,吸了一口之后才道,“意料之中。”
凌子扬因为郁少臣的话而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此时的郁少臣没有了先前在他办公室里的咄咄逼人,也没有了昨日在警局看到的清贵逼人,反而像是一个稳重的睿智者,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是他所看不懂的计算与谋略。
“你有什么打算?”
凌子扬这话出口之后,他自己先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他才是苏念的老公,如今,苏念有困难,自己却要去问一个觊觎自己老婆的男人,而他,什么时候又可以与郁少臣如此心平气和的面对面‘谈心’。
估计郁少臣也没有想到凌子扬会这么问,神情有一刻的怔忡,随后才开口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是不会让她有事的。”
凌子扬终于失笑出声,而这时一名护士经过,看着两个同样优秀的绅士男人竟然在病房门口抽烟,毫不客气的开口道,“这里是医院,是不允许抽烟的,请你们把烟掐灭了。”
两个男人没有作声,倒是听话的都将烟掐灭。
护士这才满意的走开。
郁少臣将手中掐灭的烟蒂轻轻一弹,准确无误的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朝凌子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依依依依是不是你的孩子?”
身后传来凌子扬艰难的问话。
郁少臣脚步微顿,回眸,看着面露涩然的男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凌子扬的话,而是意味深长的道,“我知道,上次依依受伤,其实你不是不想救她,而是你无能无力,所以,我不会怪你。”
郁少臣说完,大步离去。
凌子扬身形微动,仰头,望着不远处从窗口折射而来的阳光,明明那么触手可及,可是他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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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城高中。
黑色的奔驰缓缓停在学校的门外。
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学校里并没有多少学生。
凌子扬走下车,慢慢向校园里走去。
“站住,这里不许外人进去,你是找人还是”
门卫大爷原本还严肃的脸庞在看见凌子扬那一刻换上了惊喜的笑意,“你不是当年那个高二(3)班的凌同学吗?”
凌子扬看着老人和蔼的笑脸,点了点头,“是,大爷,我是凌子扬,您还记得我?”
门卫大爷一拍大腿,笑呵呵道,“咋能不记得,你们那一届,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和那个,叫苏什么的那女孩?”
“苏念。”
“对对对,就是苏念,想当初你可老是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家女孩后面,害得我还以为你是想对人家有什么坏心呢,所以对你印象,想不深刻都难。”
凌子扬眼里也是充满了笑意与对过往的怀念。
“大爷,我想进去看看,您给个方便吧。”
“去吧去吧。”门卫大爷挥了挥手,待凌子扬都走出很远之后他才想起什么,扯着嗓子喊道,“凌同学,你和那个女孩现在在一起了吗?”
凌子扬听到了身后老人热心肠的话,可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在一起了吗?
在了。
只不过,后来,他把她又弄丢了而已。
空旷的球场上,有几个在打球的男生,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也是人生最美好的季节。
矫健的身姿,挥洒的汗水,旁边还有叫喊着加油打气的啦啦队女生,这大概是每个男孩都经历过的辉煌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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