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微风随着最后一缕夕阳吹来,已经颇有几分热度。
汪东林坐在林荫道边的一排长椅子上,手非常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扶栏上。旁边,很长一截空位置,颜细细却在他对面站着,背靠着一颗很大的老榕树。
他盯着她,眼神高深莫测。
她避开他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这厮怎么又寻来了?真真是阴魂不散啊。他找自己到底又想干什么?有什么话为什么不快点说?
可是,他偏偏不开口,就这么死死盯着她。颜细细,你不是想方设法要整我吗?总抱怨连见我的机会都找不到,所以才整不到,现在,我送上门了,看你怎么整。
捉弄?
美人计?
或者像王晓豪一般被废掉?
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杨总、梁生、王晓豪等人的下场……甚至不经意的观察周围的地形,看有没有被她捉弄的可能——不对,这是自己选的地点,她绝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暗忖,她会以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小样儿,哥站到你面前了,你有什么手段都拿出来让哥见识一下不好吗?
他饶有兴味,竟然非常期待——可是,又微微不爽。
但见她靠着大树,神情微微不安,眼里一抹警惕——就是这一抹警惕让他超级不爽!每一次都是这样,仿佛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真有这么可怕吗?
金红色的夕阳从老榕树的枝桠间投射下来,给她脸上镶嵌了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令她原本就白皙无暇的脸庞变得透明似的。
他忽然有点透不过气来,心跳也不争气的微微加速——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仿佛每一次见到她,她总会比记忆中的上一次更美几分。他暗骇,这是什么法术?难道这个女骗子真有什么魅惑众生的妖孽本领不成?
他忽然觉得热,夏天了,领子很紧似的,喉头也越来越干燥。
好几次想伸出手,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可是,他死死将手插在口袋里,无比悠闲地闭着眼睛,生怕泄露了自己的心事。
颜细细也不知怎地,每次见到他总是忐忑不安,也许是习惯了他每一次来都是找麻烦,这个霸道的家伙,从来不会安什么好心的。
但今天他就那么规规矩矩的坐着,很长时间闭着眼睛沉默,她反而不习惯了。这是闹哪样?难道他叫自己来就是看着他在马路边像流浪汉一般睡大觉?
他一直闭着眼睛,她以为他睡着了,伸出手,悄悄地在他眼前挥舞一下,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蹑手蹑脚地准备走掉。刚跨第一步,他开口了。
“听说王晓豪差点成了废人……”
她一怔,立即就反问:“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废话,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吗?汪东林心里暗笑,却轻描淡写的:“这圈子不大,消息传得特别快。王晓豪被他老婆踢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今天下午,他们两家人暂时已经达成了和解……”
她忽然就警惕起来,就算王晓豪受伤不是什么秘密,可是,汪东林怎么知道跟自己有关?可以说,除了黄小觉,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事,就连王晓豪自己也不会太清楚。
“汪先生,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王晓豪受伤关我什么事请?”
他还是淡淡的:“真的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几乎叫起来,面色煞白:“喂,你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是我干的?”
当然是你自己呀!
我都不想听,为此把那个专用号码都停机了,可你偏偏自作主张给我充值开通了啊,扭着我不停倾诉啊——小样儿!
她惊骇的表情令他几乎笑掉大牙,可是,他还是老神在在的:“这很难猜吗?王晓豪曾经好几次打电话给我追问你的下落,这么巧你在场的时候,他便被老婆打了?颜细细,你说你没动手脚,谁相信?”
“……”
“而且,周婷也去了,不是吗?我要想不知道这个消息都难啊。不过,你放心,他们肯定联想不到你身上。我之前只是猜测跟你有关,没想到随口一问你就承认了。”
原来如此!她松一口气,又狠狠瞪他一眼。
汪东林留意到她的一只手紧紧捏成拳头,不知积蓄了多少内功,随时都想招呼到自己身上似的。
他暗忖: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要是她不在微信上提起,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她恨极自己的真正原因:她一直认为王晓豪是自己指使的。
汪东林这个流氓,得不到的女人便试图毁掉,还让别的男人尽情侮辱践踏——这便是她对自己的终极评价。
躺着也中枪的滋味并不好受,不是吗?
他还是不动声色,只稍稍坐起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递过去。她很警惕,“这是什么?”
“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