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
一场雪后,宫中迎来了又一个冬季,原先调蔽的秋景,如今遮掩在银装之下。
靠在窗边,霍澜看着窗外薄雪一地,微微的出神。宛桃在一边看着窗边只着着单薄外衫,却走了神的主子,神情多了几分无奈,黛主子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斟酌半响,她打开衣柜挑了件足够御寒的披风走近了少年。
听了脚步声,他回头,便看到宛桃手中宽大却厚实的披风,心中有了几分暖意,神情也变得多了些许温柔。
“宛桃。”他伸出手。宛桃会意双手递上披风,手无意中触碰到少年冻的冰冷的手,她忍不住皱眉,转身而去。
“黛主子,还是那么不会照顾自己。”边说着,边备着小巧的手炉,试着温度正合适,便塞给窗边披了披风的霍澜,看着手中被塞了手炉暖意从手心一直暖到了心里。他不禁缩成一团将手炉抱在怀里。大冷天,暖手炉,正是午睡的好天气啊……他回身向着立在不远处,看起来比他高了半头的宛桃,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霍澜不是个喜欢笑的人,因为笑容包涵了太多内容也容易让人看出破绽,但是现在对着眼前的少女他就从不吝啬他的笑容。
“宛桃,谢谢你。”少女睁大了眼睛,她看着少年淡淡笑着的样子,不觉红了脸颊。
“黛主子说的哪里话,这是宛桃应该做的。”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懒懒的翻身看着窗外,隔夜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着晶莹的色泽。不远处的桃树现已经光秃一片,看不出之前桃繁盛时节的样子。流水已经在表面结了薄薄的冰,一切都变的熟悉又陌生。
那个人,自从上次来过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想着。
纳兰,国姓,那个人应该是纳兰王朝,那个传说一般的皇子吧。
是个怎样的人呢?
其实霍澜是听过纳兰陌的,在他还在珞城的时候。纳兰陌,纳兰王朝皇子,自从出生便身处太子之位,才略惊人,当之无愧的传奇之人,在珞城的名声,更是接近城主之子,只是着名声有好有坏。那时的霍澜,懦弱、自卑、被人主导着命运……
然而这些,都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宛桃,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他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是的,黛主子,都妥了。”宛桃在一边替霍澜换着新茶,随口答道。
“嗯,那就好。”他淡淡的应了声,听不出情绪。逆着晨光,宛桃看着少年的侧脸,镀了冬日的初阳,干净,肃穆,像精致的木偶,没有温度,亦是没有情绪。
半响他动了,微微侧头,脸上便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好久都没有出过宫了吧……宛桃。”不知少年的意图,她只能点头称是。
“当时进宫,纳兰帝曾许诺,在他知晓的前提下是可以出宫的。”霍澜轻言道,像是自言自语。墨色的眼眸依旧离不开窗外,“那么,宛桃,”她慌忙回神,抬起头看着窗边的少年。
“告知大太监,说本宫想要出宫。”
此时,东宫。
纳兰夜看着棋盘上错落有致的棋子,在不易察觉的地方,白子已经输于黑子一子。他瞥了一眼对面如沐春风的笑脸,心里默默的翻着白眼。
看着兄长吃瘪的样子,纳兰陌低头偷笑,提起吃瘪,他想到了那日韶华殿中的遇到的人儿,不觉微微走神。果然,后宫佳丽,也不过如此吧。看着走神的弟弟,纳兰夜好气又好笑,他的弟弟,传说中纳兰王朝的天才,谁人能知,正是现在不知神游何处的人?
又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存在感来。
“咳,”轻咳一声,纳兰陌才过回神来,对着他淡淡一笑,这笑让他瞬时间不寒而栗。这个弟弟,越来越果然可怕了……
“嗯,陌,今天的功课还剩下一些,我先走一步。”说罢,起身离去,背影有些慌张的意味看着莫名的好笑,于是纳兰陌便笑了,多了几分惆怅,几分寂寞。
如今年过十一,下棋却已难逢敌手了,父皇总是说,可以与他一比的人马上就会出现了,这又是多少年了呢?
高处不胜寒。
呼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会心一笑,也许,那个人真的就这样出现了,也说不定。
他起身向着窗口一跃而去,银白色的狐裘在风中掠过银色的光。
一道黑影紧随其后,却又向着不同的方向去了。
明宫
黑影一闪,便显出真身,他单膝跪下后,便是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