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身躯,灵魂已失,游魂般的日子,衣衫褴褛面无生色,世界混浊一片难以入眼,犹记误入桃源,天如水洗澄澈,似星月化灵,有仙人休憩树下,恍然如世十里桃,迈步又退却,见之圣洁不忍亵渎,彳亍不前小心翼翼,直至他启唇唤我上前,声音干净透彻至极为之动容,近观眉眼间能穿透万物,垂眸紧闭双唇手暗自握拳,煎熬过限,我问。
世间的事,太痛苦了。我该怎样才能忘却呢?
他未做回答只抬手幻一盘黑白子呈我面前,赢过我,是他唯一解释的三个字。蓝白相染的长衫被抓的紧皱,盘坐下回忆闪现,瞬间竟与父亲身影相叠,突然灌注进身体的力量,子子逼人,落子无悔,黑白在指尖变幻,处之泰然毫不知已是三日光景,终落,星辰失色,起身轻拍清尘正衣,淡言。
仙君,我赢了。
拾棋子顷刻,世界在眼中重现,大惑方才异事真假。再落子,击垮扶桑,抬眼已是长安名流贵胄座上客,恍然大悟仙君深意,手捏一黑一白两子弃众宾于不顾,只求再入桃源,就此无憾。天意使然异景再度显现,一抹仙影从空中踏而至,执手予两子相送,感谢二字深重,他淡笑不语幻梅相还,为何不是桃之疑转瞬即逝,仙君配桃灼灼其华,送梅之意在我之实,欣然接受。
从此踏雪寻梅,仙君意铭记于心。
开有时,重逢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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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沉暮色渐暗,两三只眼被钉在天幕动弹不得,翠竹深处似有屋。是了,理应有屋,不然他该身居何处?风袭竹叶,如同雄浑沙哑的号角,吹起漫天黄沙,吹动千军万马。
这样的夜,不该平静...
近前,烛火微动照剑侠无眠,天边、孤月,遥遥勾着思念。影子举杯,惊飞一林栖鸦。此时,屋旁竟多了些影子,似行似动,任谁也说不清今夜来了多少江湖不归客。侠者又饮了两盏,弹剑而歌,恍若这陷入危局的杀机对他而言毫无半点新意。
他自是不在意,膝上横着的剑也不在意,歌中的豪情反而更盛几分,荡向夜空,直破云霭。许是发生了什么,潜伏之人和围着月亮的云一同散了,去时如风,林间的一动一静让人想起沙哑的号角,只是号里不再有千军万马,独一捧沙洒落于地面。
他应是出剑了,江湖人都这么传。坊间小童吃着葫芦,说侠者只出了一剑就杀光了所有刺客。嗬,这话自是假的,那他到底出了几剑呢?在场许是没人看清,只知烛火在瞬间被罩成了灯,映出肌肉的纹理,看起来有几分潇洒雅致。
已不知几时,他着一身白衣走出屋,望天边星辰半隐半蔽,冷风携好闻的竹息淌过,却听剑鸣,他平静神色微动,摇头一笑。
他好似第一次舞剑,剑式又轻又慢,可手里却掐了什么字诀,身形便如鱼得水般自如,优美而轻盈,剑似肢体的延伸,时起时落,时急时缓,于空中画出一曲潇湘。恍惚间,不曾有一片翠叶下坠,他手中却多了一管竹,这竹又是哪来的,谁知道呢?
都道侠者应当是握竹成箫吧,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对着这管竹吹了起来,其音悠扬,真真和箫无二,传去很远,闻声仿佛听到了故乡,听尽了江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