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也学着她的样子,拿出随身听,塞进耳朵,随便打量一下同在一个车厢的几个人。
顶层上一个满脸顽劣的少年,皮肤黝黑,面容甚至有几分俊朗,圆寸的头型显得无比彪悍。
但是穿着破旧的军大衣,分数瞬间降低,一看就是从小县城或者山旮旯里来的,拿着一本粗俗无比被翻得像树叶一样皱巴巴的港台武侠小说看得不停是傻乐。
他的对面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脸色苍白,中分头,学港台明星郭富城的样子,但是绝对没有对方的潇洒,反倒有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此刻,他呆呆地看着天板,从他那痴呆的样子,宋青可以打赌,这个人肯定不认识字——不然,他也会去看武侠小说,并且不停傻笑。
中铺躺着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睡得一脸哈喇子,一脸痴呆相,让人觉得这倒霉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只有那个女孩子长得还算清秀。
没有可以养眼的帅哥,也不会有让人惊喜的艳遇,只是几个毫无威胁感放到人堆里直接被她那双有色眼镜可以直接过滤掉的小角色,宋青只好沉浸在英文报纸和音乐营造的世界里。
这时一种不太好闻的气息顽强地钻入宋青的鼻孔,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她抬起头发现,那位留着“郭富城头”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已经点了一支烟。很舒坦地抽着,坐在卧铺边上,耷拉着一条腿,另外一条腿盘在卧铺上。
他很惬意地抠着脚丫子,仿佛这不是票价十多块卧铺车厢,而是在田间地头一般自由自在。
宋青暗暗鄙视了一番,心道,真农民。
以男友的权势,甚至这个车厢的列车长都还是认识的。可是,她真不愿意和这种粗野的小子发生任何关系,打他一顿都怕脏了自己的手。
正在这时,中铺的那个流着哈喇子的小子醒了过来,他超上铺踢了一脚,笑骂道:“二狗子,真是属狗的,脚怎么那么臭!”
又往下铺瞥了一眼下铺两个赏心悦目的美女,道:“把烟熄灭了!熏着美女就不好了!”翻了个身,脸超里,继续呼呼大睡。
二狗子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道:“是是。”没有灭烟的地方,直接用手指把烟头猛地捏灭了。
这个动作让宋青一阵恶寒,也在这个时候才明白,那个一脸痴呆相的“小洛”才是几个人的核心,对他懂得怜惜玉的行为有几分欣赏,对他的嫌恶也少了一点。
屈小元冲夏小洛道:“小洛,你饿不?我去买点吃的?”
正在这时候,男友赵鹏坤来了,他穿着名贵的西装,带着天梭手表,一脸骄横跋扈之色。
他刚刚趁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自己女友宋青竟然和三个少年一个车厢,这让他感觉很不爽,好像自己的女友第一次被夺走了一般,这感觉很隐秘,很玄妙,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夏小洛的床铺,道:“哥们,换个位置呗。”
话虽然是商量,语气确实不容置疑的。
好歹也是京津权贵子弟圈子里的一号人物,虽然在圈子外围,在真正的权贵眼里还算是小角色,但是,京城子弟的嚣张跋扈事迹还是听了一些的,韬光养晦低调淡定没有学会,骄横跋扈却是学会了不少。
好不容易出了权贵满街走的京城,那看谁还不都是外地人?乡巴佬?把优越感攒足了往外倒?
不料,夏小洛人畜无害地一笑,不软不硬地道:“不行。”语气不重,但是很坚定,分明没把赵鹏坤看在眼里。
赵鹏坤不禁一愣,被他那局长父亲熏陶得已经很早熟很灵感的脑袋也不禁微微一滞,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夏小洛,只见这厮从布袋里掏出一本《竞争的资本》,不紧不慢地翻开起来,仿佛站在他旁边的不是一个司局级干部的子弟,而是一个求他恩赐的乞丐。
赵鹏坤觉得自己心里愤怒的小火苗腾就起来了,不断地焚烧着他的内心,让他感觉很是焦躁。
这感觉很久没有了,终于找到一帮毫无招架之力毫无权势的废材,可以很爽很畅快地练练拳,而没有任何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