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河东世子妃气得不得了。
她做嫡母的从未刻薄过庶女,可是庶女在背后捅刀子,竟然敢对本想说给阿香的夫君下手。
还有她的娘家侄儿……
在阿香的面前胡说八道,简直可恶。
这把阿香当做什么了。
“怪不得当初表哥来跟我说与四妹妹的事。我本来还以为是表哥和我兄妹情深,因此把自己的感情说给我听,原来不是兄妹情深,是别叫我自作多情啊。”因对这位母族表哥并没有什么感觉,阿香只不过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便没有格外气愤了。
她这样满不在乎,都没觉得被羞辱了,河东世子妃气得要命,却顾不得那该死的庶女了,只拉着阿香的手连声问道,“广陵侯是怎么回事?你和他……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阿香若是喜欢广陵侯,那她却茫然不知,乱点鸳鸯谱,如果当真叫阿香与她表哥成亲,那才是要命的事。她急切地看着阿香,阿香犹豫了一下才垂头小小声地说道,“我在偷偷地在心里喜欢他。本想慢慢儿来,也担心母亲当他是个登徒子。”
“那广陵侯……”
“他还未必记得我呢。只不过是惊鸿一瞥……母亲。如今我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一见钟情。”阿香眉开眼笑地说道。
河东世子妃已经看着捧着脸十分欢喜的女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动了动嘴角,许久之后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她疲惫地问道。
“我跟大哥说了。大哥说既然我觉得广陵侯好,他就与广陵侯走动走动,先看看广陵侯的人品还有心意。若是广陵侯有了婚约,有了心上人,那我怎么能横刀夺爱,从中插一杠子呢?大哥也是最近才与广陵侯问得详细了,知道他没有心上人,也没有婚约,才告诉了我。我才想着好好与广陵侯府走动。”
阿香扶着沉默不语的世子妃往东宫外头走去,追上了前头的姐妹们,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出什么芥蒂。
不过她再进宫的时候,唐菀也在,唐菀明显感觉到她和她的庶妹凤四姑娘之间的关系冷淡了下来。阿香依旧十分活泼,凤四姑娘却时不时地要去看自己的嫡姐两眼,眼底含着几分晶莹,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的样子。阿香却又决计不会理睬她,一句话都不多与她说。
这样的态度叫唐菀好奇了起来。
阿香的性子很大方的,怎么对凤四姑娘突然疏远了起来。
她虽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对别人家姐妹的事,因阿香的口风极严,问也不会说,唐菀索性不问,只跟今日在太后的宫中奉承的几家皇家女眷一同说话。因太子妃也在,唐菀厚着脸皮把自家的几个小家伙儿与大公主的幼子都往太子妃的面前一塞,两个人就在宫里逛了起来。
瞧见大公主还有些为阿香可惜,唐菀抿嘴劝她说道,“其实世子妃的选择也没错。咱们虽然知道哥哥是个极好的人,可是并不知根知底的,世子妃只怕更愿意选择叫她安心的娘家侄儿做女婿。”
这也是河东世子妃的慈母心情,唐菀虽然劝着大公主,却忍不住叹气说道,“只是见过阿香,我就觉得旁人家的姑娘都少了点儿什么。”大概是都没有阿香身上那快活开朗的劲儿吧。
她垂着头顿了顿,见大公主也唏嘘了起来,也不好叫大公主十分遗憾,急忙问道,“罗娘娘在二皇子府还好么?”
她还能称罗氏“娘娘”就是看在大公主的面子上了。
总不能在大公主的面前就叫“宫人罗氏”。
大公主知道她的心意,闻言便笑了笑对唐菀说道,“好得很。一哭二闹三上吊……父皇与母后不惯着她,可是凤樟敢么?”
罗氏最出色的技能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每两天哭一场,骂凤樟不孝。每五天再哭一场,说凤樟想要逼死她这个生母,自己不如先去上吊。
如果是在宫里,无论太后还是皇后都不会看她这么闹腾,关起来,饿几顿,罗氏也就老实了。
可凤樟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如果敢关了罗氏,敢少给罗氏吃一粒米,少喝一滴水,回头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在头上,凤樟的前程就完了。别说东宫之位,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皇子位还是两说。
因不能拿罗氏如何,罗氏越发知道凤樟是个软柿子,捏得开心,但凡不如意就要折腾,把二皇子府闹得叫苦不迭。说起罗氏把凤樟逼得受不住,大公主便笑着对唐菀说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凤樟也有今天。”
这……
说自己个儿的生母是恶人不大好吧。
唐菀拼命忍着不要笑出声来,板着脸说道,“你高兴就好。”
“胆小鬼。口是心非的。”知道唐菀是尊重自己,才不愿去说罗氏的坏话,大公主心中大悦,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们俩的关系一直都十分亲密,也不在意一些小小的玩笑,唐菀就跟大公主也说了一些长平侯府的事,如唐艾婚期已定就要成亲了,又还有她和凤弈的计划,等凤弈养好了身体,就要接班河东郡王,往关外去了。
她柔柔弱弱地说着会带着孩子们与凤弈一同过去关外,大公主愣了愣,便对唐菀轻声说道,“听说关外十分艰难清苦,而且时常要抵御关外的人,战事也频繁。你打小就在京都,那样的环境只怕不好过。”
其实夫君在外征战,妻子留在京都抚养儿女,这也是正常的。大公主心疼唐菀日后要去吃苦。
“没有阿奕的地方才会叫我不好过。阿奕与我是夫妻,是我的孩子的父亲,我们怎么能离开他呢?”唐菀却很自然地对大公主说道,“而且,就算是关外的环境不好,可是我们一家人也应该一同经历。你放心就是。我外祖一家也是从关外回来。我也不会怕与阿奕一同去关外。”
文舅母当年也是文弱的内宅女子,不也是能够千里迢迢地跟着自己的夫家往关外去?那时候还是流放呢,也没见文舅母说一句困苦。唐菀去关外好歹还是有人服侍的,又有什么不能够的呢?
她的确很喜欢京都的奢华安逸,可是比起这些,却还是比不上凤弈。
她就对大公主歪头问道,“若是如今侯爷要去戍边,你会愿意留在京都么?”
“怎么会。我自然和他在一处。”大公主干脆地说道。
她看着唐菀笑着说道,“我也是白心疼你。”她正跟唐菀说话的时候,便听见另一条被树荫遮蔽的小路上传来了女孩儿有些急切的声音。虽然说两边的人都被树荫给挡住,看不见对面的是谁,可是听着声音却是凤四姑娘。
她似乎是与谁拉拉扯扯地往这边来了,嘴里还叫着“三姐姐,三姐姐听我解释”。之后,便又有阿香的声音由远及近问道,“你叫我做什么?”她的声音是很疏远的,凤四姑娘仿佛格外委屈,细细索索还有裙摆的声音,哽咽地说道,“三姐姐这几日怎么不理我了?我不知三姐姐对我有什么误会。可是我对三姐姐一向都很敬重,从没有想过冒犯你。”
她从前倒是真的与阿香姐妹之间关系不错。
虽然是嫡女庶女的身份不同,可是阿香也不是会欺负庶妹的人,凤四姑娘与阿香之间一直相处得不错。
如今阿香不理她了,她自然有些惶恐。
阿香却沉默了起来。
唐菀在这时候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该不该拨开树荫叫这两位堂妹知道自己和大公主也在。
这显然是姐妹俩之间有了矛盾躲到无人的地方争执,她如果不出头,仿佛像是听壁脚的似的。
还没等唐菀开口,阿香却已经认真地问道,“你当真不知为何我不理你了么?”她声音脆生生的,可是难得少了嬉笑,多了几分认真,凤四姑娘仿佛被她吓住了,支支吾吾片刻,才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二表哥的事?三姐姐,我,我和二表哥是情投意合,可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三姐姐。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三姐姐,可是我与三姐姐保证,只要让我嫁给二表哥,日后我一定把三姐姐当做菩萨。三姐姐,我是真心喜欢二表哥,我只对不起你这一次,好不好?”
她十分无助的声音,又十分真诚地赔罪,阿香却依旧格外认真地问道,“你与二表哥两情相悦,为何叫二表哥来我的面前说这件事,而不是你来与我说起?你我才是亲姐妹,你如果和他好,亲口告诉我,难道我会棒打鸳鸯与你争抢?你宁愿这件事叫旁人对我提起,却不来亲自和我说,又是为了什么,你自己的心里明白。”
那些心机,何必说得清楚明白呢?
阿香虽然人大方,可是却并不是一个傻子。
庶妹叫她表哥来对她说这件事,用意她如今一目了然。
风四姑娘便忍不住惊慌了起来。
“我不是不想与三姐姐亲口说,可我只是一个庶女,我怕母亲她……”
“这话连你自己都骗不了,又何必来骗我。”阿香干脆地说道,“既然你做了这样的事,我日后就绝不会当你是姐妹,由着你在背后捅我刀子。十几年的姐妹情深,换来你如今对我这样耍心眼,弄手段,亏得我从前还对你那么真心相待。”
她如今就很不客气地说道,“也别说只对不起我这一次的话。一个人如果抢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这样的保证,我是不能相信的。与其每日里担心你还会害我,不如咱们从此两不相干。你要与谁情投意合,我管不着,也不会做阻挠这样下作的事。由着你们自己罢了。”
她是个开朗,心宽的姑娘,可是一旦有人对自己做出伤害她的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而不是选择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