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念歪头想了想,乌溜溜的眼睛里泛起一抹暗暗的光,却一歪头,蹭了蹭唐菀的手背说道,“王叔不会纳妾。王叔心里只有王婶一个。”
他王叔连他都当做眼中钉,怎么可能会去纳妾呢?
凤念便乖乖地抱着唐菀的手说道,“而且王婶还有念哥儿,念哥儿最喜欢王婶啦。”他小小一颗,说着甜蜜的话,唐菀心里哪里还有半分阴郁,抱着也一同点着头说道“王叔若敢纳妾,王婶就休了他。吕哥儿娶你!”的凤吕笑。
凤吕还拍着小胸脯说道,“我已经是四岁的大孩子了!”
唐菀弯起眼睛笑了。
凤弈沉着脸看着凤吕这暴露了狼子野心的狼崽儿,心里气得要死。
这怕不是安王想死!
见唐菀抱着凤念与凤吕十分喜爱,凤弈忍了忍,一时间想到了太子如何得到太子妃的温柔,便揉了揉心口,歪在一旁。
“怎么了?”唐菀便关心地问道。
“伤口疼。”凤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道。
伤口疼?
可是明明凤弈的伤口都好了呀。
之前那么缠着她,每天晚上都痴缠的时候,她觉得他没说过伤口疼的问题。
只是在唐菀的心里,凤弈最重要了,她急忙走到凤弈的身边关心了起来。
看着凤弈靠过来,把头枕在唐菀的腿上与她低声说话,夺走了唐菀全部的注意力,凤念与凤吕撅了撅小嘴,却眼睛转了转,一同出去。不大一会儿,两个穿着漂亮锦衣的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儿从王府的大门口大摇大摆地出来,欣赏了一下王府门口那高高的带着几分惊悚的木架子,还有上头的已经哭得奄奄一息的美貌少女,便将一个木牌牌挂在了木架子上,转身回了王府。
木牌牌上书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要脸!”
这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而已,可其中叫人无法承受的羞耻与羞辱,却叫人只觉得清平王府如同龙潭虎穴。
一个清平郡王这样冷酷无情,要把所有给自己做妾的姑娘都挂在门口也就罢了。
可是王府里两个小家伙儿怎么也这么凶残。
一个是安王嫡长孙,一个是东山王世子,这两个的身份同样谁都惹不起,就算是羞辱了这些女人,可是谁能拿他们俩怎么办呢?
难道还要去跟安王,东山郡王讨回公道么?
一时之间,长平侯府五姑娘被清平郡王给挂在门口杀鸡儆猴的传闻,比什么景王叔侄情深的更加流传了起来。长平侯夫人本一开始没听说这件事,等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差点没厥过去。
她倒是并不在乎唐芝丢脸。
看三房丢脸,她其实在心里拍手称快,恨不能三房就此一蹶不振更好。
只是她想到最近京都传闻,说是二皇子跟唐萱夫妻反目,二皇子破了相都是唐萱干的好事,二皇子已经把唐萱给关起来,唐萱彻底地失了宠,不由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从前倒也罢了,可如今唐萱正失宠着,如果唐家再闹出这种丑事,只怕二皇子更会觉得唐家的姑娘不是好的,又什么时候重新宠幸唐萱呢?
不过听说因对唐萱失望的缘故,二皇子如今更加宠爱唐芊,长平侯夫人脸色苍白,抓着一旁的一个下人说道,“叫人去二皇子府跟四丫头说。她亲妹妹如今被这样羞辱,已经成了唐家污点,声名狼藉,她自己如果不担心失宠,唐家也不管了!”
唐芊可是唐芝的亲姐姐,总不会不管唐芝的死活。若是唐芊去二皇子跟前求助的话,不管是二皇子因不愿招惹清平郡王因此冷落唐芊,还是去把唐芝给救了进而叫风波平息惠及唐萱,这都是极好的。她想得倒是挺美,然而下人去了二皇子府传话后,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倒是另一处王府有了动静。
唐芊又不是个傻子。
她知道二皇子没胆子去清平王府求情,如果去求二皇子,只怕二皇子会因自己畏惧清平郡王感觉丢脸,因此不愿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她不是也要失宠?
如今二皇子正努力勤奋每天在她的房里,希望跟她生一个儿子,好歹血脉高贵,比丫鬟出身的明月生的高贵许多,好能过继给太子呢,唐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二皇子生出嫌隙。
她并没有拿这件事麻烦凤樟,相反,想到前些时候唐三太太来看望她,说当初唐芝从天牢里回来是东山郡王亲自护送,她便在心里生出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来,直接叫人往东山郡王府去传话,将唐芝受到羞辱的事说给东山郡王去听。
东山郡王因那一日四目相对,本就对唐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还怜惜唐芝可怜薄弱的姑娘,因流言蜚语红颜薄命,只怕要嫁给景王。然而听到来传话的婆子泣血一般哭诉唐芝不愿嫁给景王,因此求助于自己权势赫赫的姐姐姐夫,却被姐姐那般羞辱,都要活不下去,只能求助他这个当初对她伸出了手的大英雄,东山郡王只觉得心口生出了无比的豪情。
那一刻,他心中热血涌动。
若是置之不理,岂不是将一个只期待着他的可怜痴心的少女辜负?
东山郡王听到了这个消息,披了一件衣裳就要出门。
“郡王,你要去哪里?!”东山王妃这几日本想与东山郡王缓和几分,见东山郡王英姿勃勃的面容带着焦虑,不知怎么,心里顿时一紧。
她看着一个亦步亦趋地跟着出来,哭得皱巴巴的婆子,不知怎么,心里觉得有些眼熟。
这一幕,仿佛她见过,也仿佛经历过。
曾经她想要嫁给东山郡王,要东山郡王彻底与王妃离心的时候,就是叫了一个婆子对东山郡王说,她离开他就要活不下去,就要去死了。
可是不知怎么,当初的画面莫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真是奇怪。
那么久远的回忆,竟然叫她突然莫名地想起,还觉得东山郡王的眼神跟当初他奔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相像。
“这人是?”她便指着那婆子疑惑地问道。
虽然与东山郡王因前阵子她坏了他的大事因此有些嫌隙裂痕,可是东山王妃自认她对他千依百顺,温柔解语,他对她已经有了转圜的。
假以时日,他自然会重新与她更加夫妻情深。
“让开。”东山郡王如今心里眼里哪里还看得进去东山王妃,一个柔弱的美丽少女正需要他拯救,便不耐烦地推开她说道,“人命关天!你拦着我做什么。”这话就格外耳熟了,东山王妃心里生出一种叫她心里惶恐的恐惧与危机,下意识地抓住了东山郡王的手,眼里带着几分震惊地问道,“郡王,你要做什么去?!”
他曾经与她夫妻情深,甚至因为她婉转承欢,这些年,他从未对其他人另眼相看过。
这样夫妻恩爱,叫她更加敏锐地发现,他此刻的目光之中多了陌生的东西。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
他那么喜欢她,那么宠爱她,宠爱她的儿子。
他是她费尽心机得到的,这么多年,她那么多的心思都放在他的身上,呕心沥血得到他全部的爱,他怎么可能会对她露出不耐与疏远的眼神。
“求王妃放手吧。”那婆子乃是唐芊身边得力的,见东山王妃弱势,便哭着上前央求说道,“我们家姑娘只剩下一口气了,王妃,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王妃发发慈悲,放开郡王,救救我们家可怜的姑娘吧!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姑娘没齿难忘!”
她不哭诉还好,这么哭诉起来,东山王妃听到竟果然是有个姑娘,东山郡王此刻的焦虑都是为了那姑娘,不由眼睛瞪圆,心口一阵阵地发疼。
。她觉得自己几乎透不上气,就算是杀了她也没有想到,她春风得意这么久,霸占了东山郡王的心这么久,本以为夫妻恩爱美满的时候,东山郡王他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变了心。
她曾经嘲笑过凤念的生母那般无用,废物,丈夫变了心竟然无力挽回。
可是看着此刻东山郡王不耐地要甩脱自己,东山王妃发现,自己竟然也无法挽救。
“郡王,那都是假的。什么只剩下一口气,都是骗你的,都是想要引诱郡王你的手段。”东山王妃慌乱地说道。
她是女人,怎么勾引一个男人自然明白得很。
东山郡王却顿了顿,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人命关天,你竟然还要说这样可怕的话。勾引?”他想到了那一天那美丽婉转,颜色绝美的少女,不知怎么心弦一动,看着东山王妃沉声说道,“我乐意被她勾引。”
这样残酷的话。
仿佛能杀死人一般。
那一刻,东山王妃看着眼前这个器宇轩昂却隐隐露出几分喜色的丈夫,眼前一阵阵发黑,下意识地松了手,又觉得仿佛旧年的话清晰地浮现在她的面前。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躺在床上动了胎气血流了满床的女人,娇笑着说道,“姐姐,就算是我勾引他,可是若不是郡王乐意叫我勾引,不是他心爱于我,我又怎么可能得到他呢?”
往事历历在目。
如今,却轮到她了。
东山王妃委顿在地上,看着那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