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叫朝廷派人过来,插手封地上的事,那只怕过不了几年,东山王府就再无封地上的权势,彻底地成了空有爵位的空架子了。
这要是叫东山郡王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引得朝廷与皇帝名正言顺地插手封地上的事,那还了得?她这时候终于知道害怕了,也知道自己吝啬那点给凤念的银子代表着什么,急忙对凤弈说道,“郡王,我只是……”
“巴掌不落在你的身上,叫你疼得厉害,你就不知什么叫安分。”凤弈冷冷地说完,揽着唐菀,抱着儿子抬脚就走。
他本就是一个对女人并不怜香惜玉的性子。
“郡王!”东山王妃却并不知道他是铁石心肠的人,一下子跪在地上想要去拉扯凤弈的衣摆。
她楚楚可怜,这么无助弱小地跪在寒冷的雪地上,看起来已经要被凤弈给逼死了。
“郡王,求你给我与我们郡王一条活路,我,我再也不敢了!明天,明天我就把银子送来!”
“没活路就去死。”凤弈抬脚踢开她雪白如玉的手,见美貌的女子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本王的衣裳也是你能拉扯的么。”他的衣裳只给自己的王妃拉扯,旁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因见东山王妃竟然还要拉扯自己这个远房堂弟的衣裳,凤弈便垂着眼眸淡淡地说道,“无耻。东山郡王也只配你这样的女人。”他直接走了,把哭得泪人儿似的的东山王妃给丢在脑后,大公主见南安侯对东山王妃这可怜兮兮的样儿无动于衷,心里不由觉得更舒坦了,追着凤弈在一旁飞快地说道,“我瞧着这东山王妃也是个狠女人。如果她真的狠狠心,真的去死怎么办?”
“我还怕逼死几个女人不成?”凤弈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不过是个郡王,又不是皇帝,就算逼死了东山王妃,也没有史官骂他暴君,叫他遗臭万年。
凤弈觉得当个郡王挺好,比当皇帝自在多了,只看皇帝还要仁厚厚道,如果杀个生就跟要了天下百姓的命似的,少不得就要在史书上记上一笔,还得多几条不好的评价,这皇帝当得太不随心所欲。
想想古往今来,随心所欲的皇帝大多都给人叫了暴君昏君,凤弈便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郡王。
他完全没有把东山王妃的死活放在眼里,见他这么平淡,大公主想了想,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东山王妃是舍不得死的……就跟罗嫔似的,上吊了多少回,一次都死不成。她就把这件事放在一旁,一同去了东宫,却见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脸上带着病弱柔和的微笑靠在软塌上的太子面前,东山郡王正与凤樟四目相对,目光带着几分电光火石。
大公主脚下一顿。
她就知道,凤樟还是不甘心。
既然自己执意要作死,大公主就不再对凤樟心存在意了。
她面无表情地与唐菀一同走进去,给太子请了安,太子便笑着叫他们一同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椅子里。
唐菀瞧见今日太子的气色还不错,笑容也一贯的温文尔雅,唯恐叫太子因自己费神,忙说道,“念哥儿今日刚刚封了世子,因此想着给太子磕个头,再去给陛下磕个头。”他们本是先想去皇帝的面前,不过这个时候大多都是皇帝处理年前的朝政的时候,忙得很,因此便先来了太子的面前。
太子听了这话莞尔一笑,看着上前走到自己的面前,规规矩矩给自己磕了头的凤念,伸手摸了摸他越发红润漂亮的小脸儿。
“念哥儿生得实在是漂亮。”太子便笑着说道。
“您也好看。”凤念拱着小爪子给太子拱了拱说道。
太子一愣,继而微笑起来,握了握凤念的小手。
“念哥儿是个诚实的孩子。”唐菀急忙在一旁说道。
“这孩子与太子真是亲近。”东山郡王刚刚与凤樟因为话不投机拌了几句嘴,因尚且不知道凤含已经被太后送出宫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断了太子对凤念的觊觎。此刻见太子的的确确地很喜欢凤含,垂头问他最近都在家里做了什么之类的,便得意地看了一旁脸色不好看的凤樟两眼,这才对太子笑着说道,“只是他笨笨的,不及他弟弟聪明。我家的含哥儿比哥哥生得更漂亮。”
他虽然不及二皇子是皇帝的亲儿子,不过却比二皇子强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就是资本。
更何况太子最近时常询问他一些治理封地上的办法,虽然这并未涉及到朝政,不过东山郡王太知道太子询问自己在封地上做了什么的意思了。这不就是想通过自己在封地上做过什么,看看自己是不是一个能干的皇族,若是能干,就要倚重的意思么。
因此东山郡王在太子的面前口若悬河,仿佛自己的封地海内升平风调雨顺百姓过得特别幸福。
他到底是封地上的掌权者,比二皇子这种在朝堂上什么都不做的空头皇子更加干练,太子果然对他更加喜爱。
太子既然这么看重他,东山郡王便觉得太子应该是看中了自己王府的孩子了的。
至于什么二皇子……不过是小妾有孕,生男生女未可知,就算是生了儿子,也只是庶子,怎能与凤含这样的嫡子相提并论。
他志得意满。
太子便笑了笑,还没有说话,却已经听见凤樟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凤含十分霸道。我听说在宫中踢打服侍宫女,与其他孩子一同玩耍的时候,抢夺人家的玩具,还要扒了人家的皮。”他显然是在给东山郡王上眼药。
“二皇子久未进宫,倒是知道宫中许多事,令人费解。”东山郡王沉着脸说道。
“这些话不必进宫我也知道。京都如今都已经传遍了凤含霸道欺负人的事了。”
“难道京都最近盛传的不是阿樟你的齐人之福么?”
“你!”凤樟最近正为这件事灰头土脸的,听到这话简直气炸了。
唐菀觉得太子真的是一个宽厚厚道的好人。
他人还好好儿地在这儿,大婚还没办呢,就有人已经为了他的嗣子打破头了。这不就是明着诅咒太子生不出来么?
如果是脾气暴躁多心的人,早就把东山郡王与凤樟打出去了,怎么可能会叫他们这么觊觎自己的位置。
不过太子却只是笑了笑,随他们在一旁争执吵闹,心情还不错地正抱着凤念握紧了一根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毛笔尖儿一伏在榻上一同练字,还指着上头的写好的漂亮的字笑着教凤念说道,“这是你父王的名讳。”
涵养这么好,这么善良又厚道,唐菀真的觉得前世今生,太子是自己遇到的最大的好人,因此急忙扯了扯冷眼旁观的凤弈的衣摆小小声地说道,“太子殿下还养病呢,别叫他们太吵闹了吧。”
她觉得太子应该有一个好一些的休养的环境,凤弈揉了揉眼角,看着太子悠然地跟凤念大手握小手一同练字。
他没见太子觉得吵闹了。
倒是觉得打从东山郡王出现,凤樟这个太子的弟弟如今倒是殷勤了起来。
从前凤樟何尝在太子的面前这么讨好,跟孙子侍奉祖父一样,小心翼翼的,还时常来看望。
不过他还是看了唐菀两眼,冷冷地说道,“都闭嘴!滚出去!”他这话显然是对东山郡王与凤樟说的。东山郡王也惊觉自己失态,知道自己不该在太子的面前这样放肆,忙与凤樟彼此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倒是太子,悠然地跟凤念一同又写了几个漂亮的字,一手揽着凤念,看着凤念乖乖软软的漂亮侧脸,不由眼里多出几分对未来自己儿女的憧憬。他想到这,眼里不由露出几分笑意,叫一旁的一个內侍拿了一个漂亮的长长扁扁的匣子上来,拿到了凤弈的面前。
“阿奕,送给你。”他侧头咳嗽了两声,对凤弈带着柔弱的笑意温和说道。
凤弈在太子期待的目光里沉默着微微打开了匣子,里头一只精致华美的金步摇金光一闪。
他在东山郡王和凤樟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这金步摇之前,就干脆地将匣子合上,瞪着太子。
太子送他这个堂弟一只金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