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所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而我,究竟是去大理寺,还是不去大理寺?”
百般思考终不得解,董槐长叹一声,暗道:“罢了。我先去大理寺看看情况,若当真无人知晓此事,那便是丁大全假传圣旨。若大理寺之内,当真如同丁大全说的那样,那我便是就此就义,又有何妨?”也不理会那离去之人,他却是找了一条通往大理寺的偏路,一路朝着大理寺奔去,
丁大全乃卑劣无耻之辈,对于欺骗以及撒谎,那是司空见惯了。
但董槐终究乃是君子,更不可能因他人挑拨,而触犯国朝法律,所以目前也只有先确定一下情况如何,然后再做准备。
至于今日朝觐一事,他也只有暂时朝后推延而以。
…………
垂拱殿。
昔日庄严肃穆的大殿,如今殿上却有两人你来我往,说的是天花乱坠。
“翁应弼、吴衍,你们两人联袂而来,莫非便是为了这事?”赵昀看着底下两人,感到有些头疼。
这两人素有名声,于朝中之内,也是文采斐然,广播于众。但今日,他们两人却一同前来,所说的却是关于董槐一事,这一弄自然令赵昀头疼无比。
毕竟现在正是整顿军务的关键时候,若是在这时闹出什么事情来,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赵昀更不知晓如今川蜀状况还有蒙古攻势,否则若当真让他听到了,只怕他便会整个晕厥过去。
翁应弼立时诉道:“启禀陛下,正是关于董槐此人。据臣所知,自董槐就任枢密院一职之后,便动用手中权力,数度裁撤军中禁军。以至于多年老兵,只能于街道之上流连,终日以乞讨为生。更甚者,还有啸聚城外,暗中劫夺居民者。便是我朝衙门,也数度遭到他们冲撞。整个临安城之内,莫不是怨气冲天。”
“哦?竟有此事?”
赵昀故作惊讶,张口问道。
对于那些禁军,他其实并无多少感情,之所以会露出这幅悲伤表情,却也不过是应对朝中士大夫的手段罢了,至于那些禁军是死是活,他更是毫不介意。
翁应弼点点头,回道:“没错。确有此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还望陛下知晓。”另一侧吴衍也是跨步上前,回道:“更为关键的是,董槐此人更是经常于舍中私设学堂,将军中将官全数集中起来,说是让他们熟悉熟悉火器使用手法。但根据臣暗中调查,他却每每趁着这个时候,以诸般手段排挤异己,搭建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如此行径,岂能容忍?”
“什么?”
听到这话,赵昀方才惊起。
对于禁军还有临安百姓,死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无法威胁到赵昀。
但这私设学堂,排挤异己之术,却着实令赵昀感到刺眼,毕竟宋朝起家时候,便是得了赵匡胤这勾连之法,否则如何能够趁着柴荣去世趁势抢了天下呢?
似是察觉到自己太过惊讶,赵昀连忙坐下,故作宁静的问道:“此事当真?”
“启禀陛下。那些被排挤的将领,全都在臣奏折之中,就等着你过目。陛下若是存有疑惑,大可以将这些人叫来,看看是否为真!”吴衍自袖中取出一个奏折,交由董宋臣交到了赵昀身上。
赵昀接过奏折,扫过了上面一个个名字时候,眉间尽是愁容。
等到看完之后,赵昀“啪”的一声,将奏折合上,然后扫了一眼众人,不觉感到有些不满,又问:“董槐呢?为何我今日未曾见到他人?”
“启禀陛下。臣等不知。”
一行人纷纷摇头,透着一股茫然之色。
恰逢此刻,于殿外那丁大全已然来到这里。且看他在董宋臣引导之下走入群臣之中,然后便对着赵昀鞠躬道:“此番贻误上朝时候,属下实在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倒也不必了。只不过朕想问你一件事情。你知道董槐在哪里吗?”赵昀又是问道。
丁大全摇摇头,复有露出一副苦笑来:“启禀陛下。臣今日上朝时候,曾见董槐带着一队人马朝着北城之外走去,不知道正在做什么?”
“什么?竟有此事?”
赵昀更感惊诧无比,脑海之中那曾经谦良恭顺的一位臣子簌起变化,却是显得无比的狰狞。
丁大全点点头,回道:“没错。我因为好奇他究竟所为何事,所以便在其后面追踪,故此来的有些迟了。至于那董槐?”摇摇头,他继续解释道:“根据我的猜测,只怕此人早已经是暗怀野心。”
“这,如何可能?”
赵昀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董槐可是他一手提拔的,依照常理来说,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丁大全摇摇头,回道:“陛下。可莫要忘了史弥远之事!昔日时候,史弥远借除去韩侂胄之事而上位,如此一来也难保不会出现下一个人。毕竟当初时候,便是此人一力主导与赤凤军联盟之事。若是此人依仗赤凤军军威倒逼陛下,到时候陛下又该如何?”
“赤凤军?”
赵昀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若以他一生最忌惮的,除了那蒙古,便是以赤凤军为第一了。
毕竟这赤凤军可是首开宋朝先河,依靠外军方才苟延残喘,甚至还被迫封女子为晋王,这些斑斑事迹若是写在史书之上,自然令赵昀分外丢脸。
“没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陛下,下决定吧。”
眼见赵昀露出动摇,三人一起说道。
被这三人一说,赵昀一时恍惚,复有闪过萧凤那倔强脸色,随即光影一闪,却有变成董槐模样来,虽是相貌、性别、乃至于年龄皆有不同,但这倔强性情却如此相似。
他心中立下决断,“既然如此,那便传达朕的旨意。撤去董槐官职,革为平民。“
听到这话,丁大全、翁应弼、吴衍具是嘴角之处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具是为此事而感到高兴。
至于外面的董槐就算是当真发现圣旨有假,又能改变什么呢?
一切,全都已经注定了,改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