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谈话之中,百艘巨舟横渡汪洋,已然见到远处一道截断天海之交的黑线。
山峦起伏,以山脚之下,更有阡陌纵横,于田野之中,亦有人群来回,似是正在忙于耕种之事。
萧月瞧见这一幕,已是欢喜不已:“看来我们终于逃脱升天了。”只是一想待到上岸之后,他们便要面对的重重危险,却不免有些忐忑,心中想着:“就是不知接下来又会遭遇何等处境。”
萧月对此地并不熟悉,自然也不知晓应当如何处理!
“无需你担心。那些人已经有所准备了。”宇文威指了指远处一艘小舟,朗声笑道。
萧月凝目望去,便见在那约有十来丈长的渔船之上,正有李彦简等数人,便道:“看来他们已经知晓我们的到来,所以早有安排了吗?”他们毕竟是人数多达六千多人,战船也有上百来艘,如此庞大的船队非是寻常商队所能媲美,自然早被此地渔民知晓,并且通报给此地官府。
而在得知消息之后,那李璮也立刻派出以李彦简为首的使者,前来此地接见赤凤军。
既然见到对方来到,萧月也立时令部下垂下缰绳,让几人来到巨舟之上。
那李彦简刚一上舰,且看到萧月风华绝代,目中不免露出几分欣赏之色,只是瞧见萧月面沉如水、目中含煞,便立刻止住心头旖旎之色,稽首道:“久闻赤凤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家父目前俗物产生,无法脱身,故此只有让我代父前来,犒劳几位英雄豪杰。只是仓促之中,诸多事宜未曾备齐,所以若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望诸位海涵。”
“未曾通报主人,我等便擅自来访,公子倒是客气了。”宇文威拱手回道。
萧月亦是屈身施了一个万福,回道:“我等本是江湖浪客,能得公子赐住,已是万幸,又岂敢有推脱之意?只是公子,不知你今日来此,又有什么事情?”
在这齐鲁大地,她们毫无根基,若要在这里站稳脚步,那便需要借助眼前之人的力量了、
“唉!”
长叹一声,李彦简面透无奈,回道:“也不瞒各位,自家父起事之后,虽是屡挫鞑子锋锐,更是广发缴令,意图号令群雄,共谋抗击鞑虏、恢复中华之举。然中原豪杰甚是驽钝,对家父敕令阳奉阴违,本是偌大之事,却有崩溃之虞。我为人子,见父亲累日操劳,心中酸涩之下,故此前来此地,恳求几位伸出援手。”
“哦?”
萧月眉梢微挑,便应声回道:“那鞑子实力强横,至于汉地诸侯,此辈之人所思所想,始终囿于一人一家一族之私,至于华夏如何、百姓如何,那些官绅之人,莫不是视若蝼蚁、分毫不理。若要指望这些人能成事,实在荒唐。”
宇文威亦是回道:“家父虽有才智,然行事仓促,诸多事情尚未完毕,便急于起事。就算是其余汉侯意欲一并对抗蒙古鞑子,但先前已有赤凤军覆灭一事,他们便是想要对抗,也力有未逮。正是如此,反而令他自陷险境。”
自潞州起事之后,萧月所过之地多达上百处,对那些官身豪杰甚是了解。
其中虽有诸如虞诚、杨禅这等忠诚义士,但更多的却是诸如石珪、石固、梁成、费城这等投机取巧之辈。这些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平明百姓倒是挺厉害的,但若是遭遇危险状况时候,便会一哄而散,根本就起不了半分用处。
当初赤凤军崩溃一事,也和这些汉侯有相当大的联系。
若要靠着这群蛇鼠两端、背信弃义之徒成功,实在是虚妄。
“没错。”
李彦简点点头,颇为赞同的回答道:“正是因此,我听闻你等到来时候,便欢喜一场,日夜兼程赶来,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尔等相助。以尔等曾经创造的辉煌成果,定然能够击败蒙古鞑子,重振昔日华夏之威。”
萧月听闻此言,稍稍阖目闭上眼睛,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为了能够让我们帮你击败蒙古了吗?”
“也并非不可。”宇文威亦是朗声回道:“只是你也知晓,那蒙古势大力强。我等昔日豁尽全力,也未曾将其挫败。就凭现在我等实力,只怕难矣!”
“若是这样,那难道我等便要永远臣服异族之下?”李彦简有些失望。
“也非如此。”宇文威又道:“只需我等上下同心,自然能够将那鞑子逐出中原,一如昔日霍去病一般,追亡逐北、再开盛世。”
“只是此事甚是艰难,你们也需要做好失败的准备。”萧月神色略有黯然,却是想起之前主公所做之事,也是一样在蒙古的打击下,彻底覆没。
“希望如此吧。”
李彦简神色略显低沉,旋即猛地抬头看向两人,态度异常坚决:“但是我既然见到两位,那边希望尔等能够倾力襄助,不知可否?”
萧月斟酌片刻,又问:“若要我等帮忙,也可以。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若是没有粮食、军械乃至军队驻扎,莫说是击败敌人了,便是我等只怕也要饿死在大海之上。”语种透着迟疑,萧月细眼瞧着李彦简,低声问道:“所以公子,请问——”
此番目的,乃是为了能够在此地站稳脚步,所以第一部便是要获取稳定的根据地。
唯有得到稳定的根据地,他们才能够顺利在这里扎下来,并且继续谋求接下来的事情。
李彦简顿时踟躇,眸中之色闪烁不定,显然也是有些挣扎。
正所谓礼尚往来,若要赤凤军助李璮对抗蒙古大军,那他们便需要给与粮食以及根据地,此事也是理所应当。
“若是你等愿意襄助,那我便可将登州、宁海两州割于列位。如何?”复有抬头,李彦简凝目望着宇文威、萧月两人,显然透着担心。
萧月沉吟道:“若是这样,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