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统现在是想也想不通啊!
叹声气,他旋即离开蒙古军帐之中,却是来到了益都府。
这益都府乃是李璮治所,而那李璮正是昔日李全之子,自李全死后,他便投入蒙古麾下,一直助其征南逐北,建立了不世功勋,所以被当今大汗敕封为益都行省的行中书省,历经十余载之后,其地可谓是穰穰满家、五谷丰登之地,若要求取足够支撑忽必烈征战赤凤军的粮食,非得得到李璮支持才有可能。
正是因此,王文统回去斟酌如何筹备粮食的时候,便想到了这里了。
连续时日快马加鞭,王文统不过七日便从河间府赶到益都府,等到踏入府衙之中,见到那早在衙内等候自己的李璮,便开始倒苦水:“唉。这日子,是当真要我的命啊!”
“哦?岳父为何口出此言?莫不是在二皇子殿下那里受了些委屈?”李璮顿感有趣,嘴角掠起一丝弧度来。
非是李璮刻意拉拢,实在是因为其妻子乃是王文统之女,故此方才有这岳父之语。
“也不尽然。”摆摆手,王文统搓着手中茶杯,神色懊恼无比:“只是那二皇子完全是罔顾事实,竟然要我在一个月凑足三万担粮食。他也不想想,现在又不是秋收时候,我如何给他凑足这么多的粮食?”双手摊开,尽展无奈之色。
李璮露出一丝了然,旋即笑道:“三万担?我曾听闻那河间府其地甚是丰腴,更有黄河灌溉,乃是上佳的粮食产地,为何就连这点粮食都凑不齐?”
“唉。你是不知道啊。那地早先便被赤凤军抢先一步,将所有的农庄全数控制在手中,其中粮食早被藏起来,寻常人根本不知晓藏在何处。我也曾组织士兵妄图从其手中夺取一些粮食来,孰料那些村夫甚是凶悍,浑无之前软弱可欺之象,手中也不知从何处弄到许多铠甲兵械,一个个全都武装起来,相当强硬的就将我派出的士兵尽数击溃。”
王文统嘴角抽搐,更是透着几分恼怒。
他不是没有组织麾下士兵征粮,但是在面对这些被组织起来的村民,他手中的那一点士兵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相当干脆的就被击溃了。
李璮听罢之后,露出一丝沉思模样来,又道:“那你就没有跟那位二皇子禀报,让他派兵襄助吗?”
“我禀报了。但是那位却没有接受,反而质疑我实力不济,以为我是在说谎。”撇撇嘴,王文统更是气恼,越发对那忽必烈厌恶起来。
“也难怪了。”嘴角透着一丝讥诮,李璮又道:“毕竟蒙古士兵天下无敌,又岂能容许有人能够将其击败?”
“呵呵!”王文统却是冷笑几声,“但是那只是过去式了。现在赤凤军崛起了,可并非他们蒙古一人之天下。”言罢之后,他方才察觉到口中错误之处,连忙瞅了瞅两侧,似是在畏惧什么。
毕竟他刚才可是称呼那赤贼为赤凤军了,而这般称呼很明显是犯了忌讳。
“放心吧。这里都是我的人,他们是不会泄露出去的。”李璮自是知晓其畏惧的是什么,旋即问道:“只不过看你的意思,你似乎很不看二皇子?毕竟你在言辞之中,对赤贼甚是警惕,其了解程度完全是超过其他人。莫非你以为他会——”拖长的尾音,完全是似有所指。
被李璮点出心中所思,王文统顿时愣住,旋即低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在你眼中,那赤贼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李璮收起质询,然而目光却始终未曾挪开。
王文统顿时一愣,双眉紧锁仔细想着关于赤凤军的一切。
从他派遣部下去征粮被拒绝的时候开始,再到那些士兵被这些组织起来的士兵彻底击败,甚至到之后的寸步难行,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更显出几分真实以及可信。
“那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也是会颠覆一切的存在。”话语之中透着恐惧,王文统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如此害怕赤凤军。
因为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团队,也是和他昔日所学、所知道的,完全相反的体系。
这一点,实在是值得在意。
“但是他们会失败?不是吗?”李璮又是说道,“毕竟我们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助阵,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足以剿灭赤贼。”
“也许如此。也许不会。”王文统细细想着,比较着双方的力量对比:“这赤凤军自诞生以来,便是从逆境之中一路走来。其生命力之坚韧超乎想像,也许这一次他们会胜利。”
“哦?这可当真有趣!”若有所思,李璮又道:“不过岳父。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所为何事?”
王文统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所来的目的,便回道:“是粮食三万担。不知你是否能够应允?”说道这里,他又是露出几分苦涩来:“毕竟这么多的粮食,只怕就算是你坐拥两路之地,也无法尽数提供。”
“无妨。”李璮却是大手一挥,又道:“岳父所求,小婿岂有推却之词。你所希望的三万担粮食,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侄儿了。”王文统立时大喜,旋即长身一辑。
他可是知晓那忽必烈言出必行,若是自己没有在应该的时间之内筹备足够的粮食,那厮当真是会挥下屠刀的。
此刻能从刀锋之下侥幸生存,可当真是得了李璮的帮助,如此救命之恩岂有不报之理?
李璮亦是欢喜,连忙走到王文统之前,分毫不管自己乃是地仙之躯,伸出手将其搀起来,说道:“岳父何必如此客气?正所以女婿半个儿,我与贤伉俪故剑情深,如何能够让岳父受罪呢?只恐日后小婿尚有诸多事情不解,只怕到时候还需要得到岳父多多提点,这样才能够显得我们恩情浓浓嘛!”
“放心吧。你若是有所求,我定然会帮你一把,毕竟我们两个也是亲家,怎可如此生分呢?”王文统立时朗声大笑,透着几分开怀。
能够自屠刀之下得存性命,已是他的幸运。
如今时候,他能够得到李璮这一位地方实力派的支持,那更是一桩幸事,至少日后在忽必烈麾下做事的时候,也无需有这么多阻碍了。
双目对视之下,两人明显已经打成盟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