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囫囵个儿回来了,苏珍松了口气之余,一脸心疼地摸了摸苏画脸上的刮伤,“怎么这么不小心!毁容了怎么办?”
苏画跑去照镜子,这才发现脸上有好几道长短不一的刮伤。伤口不深,留下浅浅细细的痕迹,抹点药养两天就好。她并不怎么在意。
在山里呆了三四天,苏画把自己照顾的还算不错,没到灰头土脸的地步,可汗臭味难免。她痛快地洗了澡,配着红烧肉、炒豇豆、鸡蛋炒柿子连吃三碗米饭。
吃过饭,她又抓紧时间处理采回来的草药。一部分她在晚上宿营时处理过了,再加上她对这些事非常熟练,所以做起来很快。
元一坐在一旁帮忙。他在苏家屯住了好几个月,处理草药、晾晒所需一应工具陆续都备齐了。
“师傅,咱们自己做丸药卖吧。”苏画突然说。
“丸药?”元一不怎么上心地随口一问。
“对,丸药,咱们做成蜡丸卖钱。”
“三无产品,没人买。”元一说的悻悻。
收徒的第三年还是第四年,他们师徒俩花光了身上的钱,找他看病的老乡又都穷,他们师徒开始饿肚子。然后一个没忍住,进山找口粮。野菜野果之外,人还得吃肉。他猎狍子,猎兔子,猎野鸡……
山里条件有限,手艺又不好,于是吃了几顿烤肉,出山找人帮忙料理。然后,x什么x局的来了。肉没收,还要罚款,不交罚款就得进局子。要钱没有,他提议拿药抵,把药箱里自制的几样蜡丸全倒出来了。
结果,x什么x局的不仅不同意,还叫来另一个x什么x局的,说他卖三无产品。蜡丸没收,又要罚款。总之,那次之后,他对各种x什么x局的怨念极深,一群没眼力的家伙,哼!
苏画并不知道师傅忆起了不愉快的往事。她不高兴地说,“咱们做过的各种蜡丸,药效好着呢!”
元一颇为怨念,“你做的再好,x什么x局的也不承认,就是三无产品,不让卖,还罚款。”
苏画诧异地看了师傅一眼,“六七年前的事了,您还记着。”
“当然。”被罚了那老多钱,为了挣到交罚款的钱,他迫不得已给讨厌的人看病,可憋屈了。
“那次咱们是碰上小人了。我记得那个小人是个胖大妈,姓什么想不起来了。胖大妈老虐待大儿媳妇和大孙子。你看不过眼,拒绝给胖大妈看病。胖大妈记仇,举报咱们偷猎,还找亲戚罚我们三倍的款。”
“什么?三倍?”元一眼睛瞪老大。
“对啊!要不那么一个穷山沟,哪能罚咱们那么多钱。”
元一要气炸了,“三倍,三倍……臭丫头,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早知道x什么x局的不是好东西,故意多罚钱,我……”
“你怎么样?”
“我举报。”
苏画撇嘴,“胖大妈举报有用,你举报谁理你。”胖大妈朝里有人,他们师徒是外地人,再纠缠下去吃的亏更大。
“……”元一竟无言以对。
“别气了,当时我有替你出气。”
“……”元一再次无言以对。
“他们没能拿走一分钱。趁他们喝酒,我让胖大妈的小孙子把装钱的皮包偷出来了。我们俩一张一张地把所有钱丢进沤肥的坑里,还给盖了点土。”别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等发现时,肯定是拿不回来了。当时她干这事觉得相当解气,后来越长越大,懂的更多,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惹祸。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完事我回去找你,咱俩就进了山,出山时咱们俩在山的另一边了。我没提,你当然不知道。”干了坏事当然要赶紧跑,她那时小,不代表傻。没告诉师傅,是怕师傅上戒尺。至于胖大妈的小孙子,她完全不担心会挨揍。那可是胖大妈的心头肉,就是脑子不怎么灵光。这些都不重要,她言归正题,“咱俩给人看病,除非碰上大户,否则跟义诊差不多,别说挣钱了,不把自己赔死就不错了。”
元一默默听训,因为徒弟说的是事实。
“就做常用药蜡丸,手工制作,一共也做不了太多。蜡丸用的外壳咱们买现成的,内装药丸自己配自己制,再用蜡封上口。咱们也不宣传,碰上对症的咱们给开,病人要不要自愿,不强求。谁质疑是三无产品,让他找三有产品买去。”
“徒弟,咱们不能这样嚣张,咱要低调。”
“我很低调啊!不过师傅,一直低调下去真的好吗?您看,您低调了一辈子,除了穷,还是穷。”
元一感觉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咽不下,“……”徒弟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怎么办?徒弟越来越不可爱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