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电话响了,是宋教授的电话,问他们还有多长时间到地方。吕梁说二分钟。
宋教授放下手机,瞪着一屋子的狗皮膏药,哼了一声,报上地址后又说,“赶紧走,走走走,小师叔就快到家了。小师叔会不会见你们,我说了不算,自求多福吧你们”
一部分人道了谢,立刻离开了。剩下想留下和宋典套话的,却因在场人数仍然不少,只得作罢,互相盯着一起离开了。
终于把人打发走了,宋典松了口气,刚想喝口水休息休息,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去而复返,跟做贼似地进来了。
宋典瞪眼睛,“怎么又回来了”这人,就是刚才拽着他袖子不放的那位,脸皮厚的很。
中年男人满脸笑地往宋典手里塞了张卡,搓了搓手,“没别的意思,有时间可以过去喝杯茶,放松放松心情。”
宋典看卡上某某茶楼字样,顺手往桌上一丢,“想问什么”
中年男人觉得有门儿,“师叔她老人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偏爱的东西”
苏画到地方,开门进屋。她让吕梁和安哥随意,过去把客厅、厨房的窗户打开,让屋里通通风。
吕梁和安哥两人商量了一下,一起动手,把客厅的摆设作了小小的调整,然后就是等。
十几分钟后,第一批人到了,按响了门铃。
安哥应门,吕梁则迅速把呆在阳台的苏画拽到客厅,把她往主位上一按,站在了她身侧。
陆续有人过来。安哥把关,把人一个一个放进来。
来的人,大多都是中年男人,其中三人身边各带着个年轻姑娘。有两个苏画认识,周紫琼,李芸。
这些人进门,个个道歉态度良好,个个带着表达诚意的小礼物。
周紫琼是带着自己父亲的助理过来的。她不卑不亢地对苏画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该长大了。”
苏画不解地看着她。
她抿紧嘴唇,接过中年助理捧在手上的包装精致的礼盒,往茶几上一放,头也不回地走了。
吕梁看向苏画,无声地询问是否接受这份礼物。
苏画不清楚周紫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也没有给人难堪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吕梁会意,把东西挪开,往上面贴了个标签,写下周紫琼的名字。
下一个放进来的是李芸父子。李父替女儿说了一堆道歉的话,然后示意女儿说话。
李芸的做派与上次相同,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胆小容易受惊吓的小白兔,“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无知,听信了别人的话,让人当枪使,花钱请人在网上骂你,我错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苏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欺负李芸。到底谁欺负谁了若李芸像周紫琼那样道歉就走,她倒不会说什么。但李芸这种做派,不像是来道歉,反而像是来恶心她的。
李父注意到苏画心情变坏,立刻瞪了女儿一眼,“犯错的是你,哭什么哭”他都快气吐血了,明明不关他的事,却因为他女儿自作主张地花钱请人在网上骂苏画,累得他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芸哭的更凶了,“苏画,你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我妈就不认我了,唔唔”他们父女在李家没什么地位,全靠她母亲娘家的势力保持人前的风光。
这次李家捅了大娄子,父亲想趁机脱离李家,前提是得到母亲的支持。母亲这次很生气,说她不解决自己闯下的烂摊子,再也不认她这个女儿,连带的还有纵容她的父亲。
苏画烦她,“你们走吧”心里想着:简直有病,你妈认不认你,关我什么事
李父着急了,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赶紧替不懂事的女儿道歉。但已经晚了,安哥和吕梁不由分说让他们父女出去,带来的礼物当然没送成。
人是陆陆续续地来,除了最开始的三人扎堆一起过来了,其他人都是间隔五六分钟或十来分钟来的,大概是觉得碰上尴尬吧到十一点的时候,各种道歉的话听了一箩筐的苏画感觉心累。
通过各种各样的道歉话,她已经将事情的始末了解大概了。刘全福和宋典一直在较劲,刘全福的手下牛坤想找宋典一点麻烦,这事儿被他媳妇接过去了。他媳妇又偏信娘家人,事情就到了李家人手上。
李家女人为了泄私愤,把苏画当成靶子来整,反正事发后由刘全福兜着。李家奶奶婶娘们在谋划时,被李芸听到了,于是李芸也参了一脚。
整苏画,要有个切入点,她们选择了王右母子。让王右母子听话的办法,那就得在车祸赔偿金上作文章,然后她们联系了韩凤仙。因为打着刘全福的名义,韩凤仙作为刘家未来的媳妇,全力配合。
韩凤仙承诺给王右母子高额的赔偿金,前提是王右母子要听话。王右母子告苏画,再把王右的微博号交出来,拿到了承诺的一半赔偿金。剩下的一半,是事后才会付的。整个事情弄下来,一下给玩儿大发了,远离了小整苏画的初衷,牵扯进去的人越来越多。
一群女人搞出来的事儿,后来家里男人都被牵连进去,事态变得复杂。这时,宋典回国,刘全福回元市,开始反击。上面也有人发话了,你们不是爱作吗那就让你们作个够。
反正,苏画被正名那段时间,还有现在,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日子都不好过。男人们觉得被家里的女人害惨了,找关系想疏通一下,却屡屡吃闭门羹。想找当事人苏画解决问题,却发现任何试图接近苏画的人都没好果子吃。
事情拖了一段时间,刘全福说了,苏画肯原谅你们,事情才有可能翻篇儿。第二天,这些人就收到消息,顾老、聂老往苏画那边送了很多好东西。这些人动了心思,而且想到东西是送到宋典这边,再转到苏画手上的,他们就开始磨宋典。
苏画很不开心。有权有钱就拿普通人不当人,闲得没事干以整人为乐,随便一张嘴轻松把人整的灰头土脸的。
今天的这一出,她更不开心了。因为有人替她出头,她什么也不用干,只要坐在这里,点头或摇头,就能决定一些事情。深的她想不到,但浅显的,不用人说,她也明白。她点头收东西,送东西的人估计就通关了。她摇头拒绝收东西,送东西的人估计无法通关,日子可能就会继续难过。
虽说这些人活该,但她不想成为决定他人运道的角色。她是医者,她应该专注医术,而不是这些事情。她是医者,只适合医者这个角色。如果可以,她真想收拾行囊,放下学业行医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