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芸这次回来,表现很老实、做事也很靠谱儿。父母这边确实吃她这一套,也不给她甩脸子了。因此,她说话倒是少了顾忌,“妈,宋家这是出事了?”
聂外婆也没心情做点心了,因此没回厨房。她坐到了女儿身边,“别乱说话。”
聂芸拿手一比划,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
聂外婆看的乐了,随后不由叹气,“大人生病还好,换成小孩子……”看宋家这架势,情况怕是不好。
聂芸想了想,说道,“动静闹这么大,生病的孩子应该是本家的。不过,子航的女朋友真有那么厉害?爸的病,明面上是子航的女朋友治的,但谁都知道真正治病的人是躲在后边的大国手谢老。”
聂外婆摇头,“瞎说什么?你只要记住,你爸的命是子航的女朋友救回来的就成。你和她初次见面就犯浑,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妈也不追究了。但有一样,以后见到人,你给我客客气气的,再不许犯浑。以后他们结了婚,有自己的小家,也不跟你住一起,你别给我整事儿!”
“妈,你说什么呢!子航本来就和我不亲,他想娶谁就娶谁,我不干涉,我不当破坏儿子姻缘的坏人。”
“你别光嘴上说,必须说到做到。”
“是,是,说到做到。”
医院这边,平常很快就能完成的一次针灸,苏画只完成第一阶段就花了二十多分钟。小患者醒了,哭声细细小小的,小手小脚不老实地动来动去。医生和护士正用巧力控制着小患者的小身体。
苏画退开一些,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冲外边人比划了一个倒水的动作。
因为提前有约定,外边人立刻意会,送进来一个保温杯。保温杯里装的开水,是按照苏画的吩咐,在针灸开始时才开始烧的。水开了,护士立刻装进了这个保温杯里,随时准备递进去。
开水拿到,苏画立刻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往准备好的玉瓷小碗中注入开水。和先前一样,水只有半碗的量。半枚药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浓郁的药香散逸开来。
白树突然出声,“快,快,孩子在抽搐。”
苏画闻声过来,果然看到孩子在小幅度地抽搐,“按住了,千万不能让银针移位。”说话间,她抓过空奶瓶,拔下奶嘴。一捏孩子的下巴,孩子被迫张嘴,她把奶嘴送进了孩子的嘴巴里。
她看了一眼正在融化的药汁,一手探查孩子的脉象,神经绷的死紧,“冰块儿,谁去拿冰块儿,药汁必须快速降温。”
这时候可不是摆架子、摆谱儿的时候。白树果断跑了出去,喊着要冰块儿,喊着十万火急。
医院院长立刻吩咐左右,“快,冰块儿。”
有人快速跑走。
等在外边的一群人也不好过。宋老太太直接软倒,好在被身边的孙子一把抱住了。
苏画这时候快速从镯子的暗格里抽出一枚银针。这枚银针和她平时使用的不同,闪着金黄色的光泽。她没有迟疑,以古怪的手势一针扎在孩子的人中穴上,另一只手两指顺着孩子的脖子往下按,一直按到心脏位置。
因为她的动作太快了,医生和护士都没看清具体是怎么回事,更没看清她不是简单往下划,而是在划过三处穴位时以不同的力道轻点了一下。
几个眨眼间,孩子抽搐的情况消失。他整个小身子僵了一下,然后一动不动了。
医生和护士吓坏了,以为孩子没了。
苏画却立刻把扎在人中穴的银针取了下来,顺手插入镯子的暗格中。
外边又软倒了一个,孩子的奶奶,宋宇凡的母亲。
宋宇凡没有软倒,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扶着玻璃墙才能勉强站稳。
里边。护士不由自主地松开孩子的两只小手,抖着手去探鼻息。在感应到孩子微弱却又温热的鼻息时,收回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医生也是紧张地不行,一直关注着护士的举动。他盯着护士,见到护士点头并做了个“活着”的口型,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出了一身冷汗。
意外状况来的太快,预知不到,避免不了,让人们情绪起起落落的,很是难熬。
宋老爷子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里边的情况,屹立不倒。
冰块儿送到。白树接过迅速回到监护室。
已经顾不上那许多。苏画一把抢过装冰块儿的器皿,打开盖子,把玉瓷小碗坐到冰块儿上。
冰块儿与空气相遇,还有一小碗冒热气的药汁,表层立时起白雾。
苏画盯紧药汁的降温情况,还要盯着孩子的情况。她也急,心里不停在念叨,“小宝贝,坚持住,很疼,但一定要坚持住。”所谓的非常手段,当然不是平常所指的针灸。正常的针灸不疼,但现在她为了救人使出的针灸却会很疼。
在千盼万盼中,药汁的温度终于到了适宜的程度。
苏画心里着急,但还足够冷静,手稳稳地把药汁倒进了奶瓶中。
她轻轻取下孩子咬在嘴里的奶嘴,奶嘴安回奶瓶上。呼了口气,再次把孩子强行弄行,奶嘴递过去。
孩子抽噎着却不由自主地含住。药汁流进嘴里一点点,眼睛都睁不开的他立刻吸了起来。
护士抹了一把眼泪,笑着低语,“吃了,他吃了。”这个药汁发挥过一次神奇的作用,她相信现在一样会发挥神奇的作用。
孩子把药汁吸的干干净净,头微微一歪,再次陷入昏睡状态。
苏画立刻捏起银针,继续未完成的下一阶段。
十几分钟后,苏画扎下最后一枚银针,一脸疲色地扶住旁边的架子,缓缓坐到了地上。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
白树看着被扎成小刺猬的孩子,看着那些不该下针的地方立着的银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震撼。
没有传出不好的消息,里边人的表现也没有事情不好的意思。可他们发呆的发呆,坐地上的坐地上,谁也不说话。
这算怎么回事?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简直能急死人。
白树盯着被扎成小刺猬的孩子呆了片刻,转过脸想和苏画说话,这才发现苏画一脸虚脱相地坐在地上。他要上前扶,眼角余光看到玻璃窗外的人正在向他挥手。他看过去,通过对方口型大概猜到在问“情况怎么样”。
这个事,他没有发言的资格。他把苏画扶了起来,让苏画靠坐在了某个矮小的仪器设备上,“怎么样?”
苏画闭了闭眼,感觉到手在抖。她抬起发抖的手,看了看,淡淡地一笑,“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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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卡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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