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景啊了一声,软软糯糯,一脸无害:“主子……你打得我可疼了……”
她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颜如洵目光微垂,看不清表情,半晌,他嗯了一声:“是重了些。”
司流景见他沉默,蹭过去,小心翼翼触碰他的手,然后捏住,轻声道:“主子有心疼阿景吗?”
呼吸之间,他没说话,拿过一旁的药瓶替她上药,扯动伤口,她无意识痛嘶一声,他手下更轻,长睫下的阴影打在眼窝,阴郁而柔软。
她得寸进尺,将手放进他掌心,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
专注到,眼里只有他。仿佛执念。
“阿景对她起了杀心。”他在她近乎贪婪的目光中抬眸,薄唇似乎漾起一抹笑:“本座若不阻止,你会杀了她。对不对?”
司流景垂目,抿唇不语。
颜如洵拂开她的手,替她将伤口包扎好,放下裤腿,淡淡道:“好了。”
外面雨势不减,他站起身,问她:“回去还是在这里?”
司流景当然是选择在这里,外殿也不冷,颜如洵由她,抬步往内殿去了。
已是半夜时分,烛火晃得眼生疼,她跳下榻将它们一个个都吹灭,然后走到榻上,拉过主子留下的毯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
鼻间是主子的气息,她拿毯子蒙住了头,喃喃:“阿景……没做错……”语气平直且坚定。
夜渐深,她的呼吸也渐趋绵长。
一场大雨将整个无修山冲洗得干干净净,接下来的几天,无修山众人充分知道了谁才是尊主放在心里的人,以往见尊主总是将司流景放在身边,心里多少有几分忐忑,可现下看红鲤护法每日上殿中与尊主说话,司流景却被勒令再不许进殿内一步,这地位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而且听说司流景之所以被禁止入殿,还是尊主亲自下的令。那天清晨红鲤护法一大早往尊主殿中来,熟料刚到门口便被突然冲出来的司流景从台阶上推了下去,红鲤护法磕破了脑袋,当场流了血,尊主大怒,当即下令她不许再来大殿,也不许再单独接近红鲤护法。
司流景这次倒也没有再固执,许是知道自己没理,灰溜溜的回去了,并且一连几天没有缠在尊主身边。
——
这日,李伯从小厨房出来,端着食盒匆匆往司流景屋子里走,到了门前,敲门,里面传来司流景沙哑的嗓音:“阿伯……”
李伯推门进去,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打开食盒,将药粥放在桌上,问道:“怎么就得了风寒了呢,主子可知道?”
“不能告诉主子……”她肤色苍白,坐起来轻声道:“主子在生阿景的气……不能告诉……”
“你说你,好好的干什么要推她,主子偏心她众所周知,你怎么就偏不信这个邪,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李伯有意让她放弃不该有的想法,话便说得重了些:“纵然那个人有千般好,他也成不了你的人,勉强也是徒劳,景丫头,你要想清楚啊。”
司流景怔怔看着他,空洞茫然的眼睛里突然掉下泪,她声音嘶哑:“我没推她!李伯……我没推她啊……阿伯怎么也跟主子一样,都不信阿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