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客吃饭

张帆仍然坐在红树林的那台机子前，一直持续地发愣，脑袋里嗡嗡地响着，回忆曾经的事情，刚似乎要醒过来的样子，随着思想的一个转弯，又更加投入了，沉浸在曾经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不愿意面对现实，此刻就像一台无情的回忆机器。

“混账！你怎么还坐在沙发上，快给我起来。”旁边传来了网管的怒骂声，声音特别大。

张帆这才从那阵回忆的漩涡里慢慢苏醒，醒来后觉得脑袋发晕，下意识的用手敲打下脑袋，抚摸了几下。

“你骂我干什么，网管不是该有礼貌吗？”张帆质疑地问道。

“你看看你的机子，时间早就到了嘛，你还赖在这里不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有说你，让你坐在那里休息，可这会上机的人越来越多，你还霸占这个位置，要不是有个女孩，说要用这台机子，让我把你请起来，估计我都忘了这事了！”网管无奈地说，张开两只胳膊，耸了耸肩膀。

张帆看了下屏幕，机子早已经锁定了，赫然地显示着广告。噢，原来确实是这样的，不禁在心底感到抱歉，于是说：“哦，这样啊，确实是我的错，我刚才大概是睡着了，你也知道，大学生是很繁忙的……”说着，张帆很礼貌地站起来，看到那女孩就在网管旁边站着。

这个女孩留着卷发，有点可爱，身材纤细，但个子不高。张帆觉得愤恨、可恶，也意识到自己该去上晚自习了，看看表，进来时是下午四点，这会已经八点了，晚自习都开始有半小时了。张帆急忙往网吧外面走，路过那女孩时，张帆带着嘲谩地语气，略微低声地说：“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可别再让我看到你！”虽然明白是自己的错，但被人揭错的感觉很不爽，尤其是还被网管骂，都因为这个女孩，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许会慢慢醒来，照样还是去上晚自习。这女孩倒是不紧不慢，毫不在意地说：“好啊，你以后可一定不会看到我的，略略略！”然后，她就悠闲地坐到了那个沙发上玩起了游戏。张帆望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心底触电，切！怎么可能，我可不是这样的人！张帆赶快向网吧外面逃去。

一路上风雨无阻，张帆很快跑到了信工院的计科a3班，这时候班里已经是人山人海，热浪沸腾了。张帆见没有位置坐，就坐到了最后一排，这也是张帆一直以来的习惯嘛。

张帆又想起刚才的事，哎！想自己年方20了，竟然一事无成，不禁怅然，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经失去，这是谁的诗来着，是海子的吗？张帆不确定，但张帆能确定那句面朝大海，春暖开是他的。呵！真是操蛋的人生，让我怎么说好。

同学们都在忙着交流，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但也有极个别的人在认真学习。看到这里，张帆似乎才猛然记起自己学习委员的职务，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大家都安静些，今天的晚自习，没有特别的要求，各干各的事，但都要学习。谁哪门功课不好，就去找学习委员，等等，学习委员呢？”班长站在讲台上，拿着尺子啪啪地敲着桌子。

“im here！我今天特地坐到最后一排，来为大家辅导功课，以免吵到别人，谁需要辅导，就悄悄地过来，坐到我旁边，我提供一对一的服务。”还好哥的口才好。

这时，一个男生走过来，坐到了张帆旁边。

“张帆，这篇文言文，我实在看不懂，帮我翻译下？”

你这是要听故事啊？张帆心里咒骂道。

“好啊，没问题，你看啊，这句的意思，就是……滚去问百度！”过了十来分钟，张帆总算是送走了自己的第一个顾客。

“张帆，这道题怎么算啊？我高数不行，呜呜呜。”一个女生坐到了张帆旁边，张帆下意识地翻了翻她的书，才发现她叫张婷。

“咦？咱俩名字很像啊。”

“是啊，所以，你更要给我认真讲啊，我可不能拖你后腿哟。”

“嗯，包在我身上。”

在接连送走了几个客户之后，张帆虽然没有学习，但也算是学习。今天总算是熬过去了，这学习委员的差事，还真是累人，不过，张帆也从中感到了一种舒心的感觉。

宿舍的局势还就是那样。陈旗是个已婚男人，赵磊貌似跟一个女孩谈起了恋爱，曹直似乎放慢了脚步，开始研究股市了。李超凡和阿泽两人还是在下副本，天天骂血色修道院的狗男女，他们自己不谈恋爱，还骂人家npc。貌似，只剩下张帆了耶。老实说，张帆对爱情并不排斥，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

今天，阳光灿烂，暖风和煦，又到周末了。张帆先在餐厅里吃完了早饭，口袋里没有钱了，只能随便吃一点，就去了网吧打发时间，因为上次在红树林遇见了那个女孩，就是举报张帆在座位上睡觉的人，张帆很反感，所以他不再去红树林，这次去了小蚂蚁。

这个网吧据说和红树林一样，在陕西这边很流行，是连锁的，机子倒不怎么样，但人气很旺。当然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让我上网，有舒适的体验即可，张帆来到二楼，挑了一个里面的机子坐下，视频什么的都很烂，张帆也懒得去用，反正出来的画面都要吓到自己。

这会是早上9点，按理说在高中时是大好的学习时光，往事真令人回味，但又显得心酸，没办法，时间是把残酷的刀，总要割破心灵。张帆想了一会，决定不想了，随便打几个游戏，网络的、单机的诸如此类。

张帆的脑袋很空，思想也很混沌，他不知道自己在大学应该做什么？曾经期待的东西，今天到手了，但又怎么样，生活还是这般的空虚无聊，张帆有点愤愠不平。抽了几根烟，弹了几次烟灰，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迷路的动物，找不到方向，而网络，只是让他觉得暂时沉沦，解决不了本质的问题，所以他上一会就不知所以了。

当张帆下楼要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他发现了，正是那天的那个女孩，举报我的那个，真是无语。张帆狠下心来，想为难一下她，可是脑子里又想离开，什么别管她了之类的，可是想法归想法，张帆的动作却下意识到做出来了，张帆见她坐在走道旁边的沙发上，正安静地玩呢，就讪笑着说：“你玩什么呢啊，美女，今天没有找别人麻烦吧？”

她显然没注意到，抬头看张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张帆听了不太满意，“怎么啦，这地方只准你来，难道我张帆不能在这吗？”

她简单地笑了下说：“没有，只是太巧了，咱俩上次不是见过吗？当初，你威胁我，我有点后怕，所以就不去红树林了。”

“@#￥%，都怪我！我今天也是犯贱啊，竟然……我和她怎么想到一块去了，莫不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张帆嘀咕着。

“那天，虽然是你的不对，但我也没想到网管会出言不逊，弱弱地跟你说句对不起。”

“成啊，不打不相识啊！”张帆习惯性地说了句台词。

“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了？”她也开始说台词。

“嗯，这样吧，我正好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你去不？”

“我？你要请客我才去呢。”

“请就请，一顿饭而已。”

“好，恭敬不如从命。”

张帆俩在路上走着。学校对面是一个城中村，所谓城中村，就是城市里面的村子。因为学校的原因，带动了这里的经济发展，致使这里到处是餐厅、旅馆、网吧等。文大对面的这个城中村叫做y寨，这毫不奇怪，与之类似的还有x寨，t村之类的，会不会有清风寨？黑风寨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女孩说。

“张帆。”

“赵琳。”

“果然，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啊。”张帆由衷地赞叹。

“哪不一样啦？我有三只眼睛？”赵琳一脸茫然。

“哈哈，那倒不是，只是你的名字很特别，我喜欢，我太喜欢了。”

“噫！”

张帆此时才注意到赵琳的打扮，特别惊艳。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衫，一双打底裤，肩上背着个淡黄色的挎包。可能是张帆太老土了吧，或者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打扮很正常，就跟之前遇见的那个欧美乞丐一样，可张帆就是觉得特好看。

他俩走了一会，赵琳大概是走累了，或者发觉气氛不对，就停到了一家叫做野蔷薇的餐馆旁边。

“你怎么不走了？”

“呃，走累了呗，咱俩吃什么？”

“随便。”

“随便这道菜，可是最难点的，今天你请客，就来点特色的吧。”

“好啊，特色的，有！红烧大虾，野鸡炖蘑菇，巫山烤全鱼……”张帆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的口袋，坏事了，今天忘带钱包了，都怪昨天睡得太晚，脑袋昏涨。张帆缓慢地看了下赵琳期待的眼神。

“哎呀，有了，有了，来西安怎么能不吃个肉夹馍呢？”

“可你刚才不是说……？”

“你范二呀？我刚才说的，是满汉全席里的特色，来西安，自然要吃陕西特色，如果你哪天来甘肃的话，我请你吃正宗的牛肉面，加俩蛋。”

“@#￥%。”

总归是第一次吃饭，就算寒颤点，也能过得去。张帆在野蔷薇餐馆的前面，请卖肉夹馍的师傅做了两个馍。

“多加点腊汁啊。”张帆再三叮嘱。

回到宿舍，张帆立马公开宣布，说你们的帆哥终于恋爱了。

舍友们很不解，纷纷要求张帆讲述整个事情经过，张帆如实描述起来。

“总之啊，这就是天意。”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谁也逃不离。”张帆哼起来了。

“你咋不不去死捏？”赵磊说。

“咋啦，好好的，干吗这么激动？”张帆不解。

“我如实说，你请人家吃肉夹馍太low了，不信你问问旗哥。”赵磊略有匆忙地说。

“旗哥，请吃肉夹馍真的很low吗？”张帆虚心请教，生怕错过了什么。

“哦，是有点，但出其不意。兵法讲究，以正攻，以奇胜。帆，说不定你这招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陈旗说。

“那我接下来怎么办呢？军师。”

“以静制动，静观其变。”陈旗胸有成竹的说。

张帆走出8号楼，坐在操场的长椅上，看着远方的夕阳。我的人生，是不是即将发生改变？爱情，来得突然，但也满含心酸。过去的那些事情，不正是折磨吗？想到这里，张帆唏嘘不已，他用手摸摸旁边，似乎赵琳就坐在身旁。

天黑了，这是张帆大学生活中极其平凡的一天。所谓不同的地方，只不过心里多了一个人而已。隔了几天，张帆一直在琢磨陈旗那句“以静制动，静观其变的话”，于是张帆并没有主动联系赵琳。突然，赵琳打电话给张帆。

“张帆，快要考试了，我高数很差，你能帮我辅导一下吗？”

“好啊，张帆本来就是学习委员，辅导别人那是我的长处。”

“那明天下午，图书馆见。”

“ok。”

张帆回到宿舍，想着明天该怎么见赵琳？他得从长计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张帆寻思着，既然是辅导功课，当辅助的话，那张帆就应该出辅助装。日炎斗篷肯定是不行的，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于是，张帆穿了一件衬衫，一件干净整洁的牛仔裤，一双擦得蹭亮的皮鞋。他俩一直学习到了深夜。

“好饿，们去吃饭吧，今天我请你，礼尚往来。”赵琳伸着懒腰说。

“可以啊，咱们去哪吃，今天你坐庄，你来决定。”张帆心里很高兴。这次不但帮人辅导功课，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野蔷薇餐馆吧。”

“还是之前那个？”

“对啊，之前我们是站在外面吃肉夹馍，这次，我们进去吃。”

“好啊。”

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张帆趁机抓了下她的手，见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于是，张帆就紧紧抓住了。总体上来说，张帆和赵琳属于那种都有儒雅气质的人，喜欢礼尚往来，今天我请你一顿，明天你请我一顿，这样一来二去，就建立起来了一种奇怪的关系。虽然，恋爱不是请客吃饭，但请客吃饭是恋爱的一个过程。

说到底，大家还是都有了女朋友。只是，李超凡和阿泽都在魔兽世界里找到了女朋友。虽然，剧情并不像张帆所期待的那样，他俩一个玩男号一个玩女号，这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喝几杯怎么行？

今天，陈旗请客，把他们拉到了学校附近的东北餐厅，要让他们品尝正宗的东北菜。当然，不喝酒是不行的。他们都在文大，都在一个班，又都在一个宿舍，这种情况本来就很好。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庆祝，这次有了。

陈旗坐庄，自己点了几个菜，就让他们点。李超凡和阿泽都是拣好的贵的点，按他俩的话来说，终于有机会吃陈总的了，以前看着他的苹果手机，都想吞一口，这次，总算逮到机会了。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聊自己想说的话题。比如，导员跟张伟的八卦，生活委员跟小竹子的恋情。生活委员长得很胖，大家就叫他熊猫，他喜欢的那个女生又很瘦小，大家就叫她小竹子。

“来来来，大家举杯，张帆们一起住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起吃饭了。喝！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陈旗站起来说。

“好！”大家都站起来，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后，哥几个乘着深秋的晚风，晃晃悠悠地走进了8号楼101宿舍。大家都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瞎聊。

“咳！我记得张帆小时候可怕冷了，东北那天气，到了晚上，那可是北风呼呼地刮啊。”在走了一阵子夜路之后，陈旗不禁感慨良多。

“我来这里上学，总之，特别感谢我父母，没有他们在拼搏，哪有我的现在？”陈旗接着感慨。

“是啊，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一点我深有感触，虽然，我家并不富裕，但也不穷，我是陕北的，记得我来西安上学的时候，父母就一直叮嘱啊，说阿泽啊，到了西安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身体，还特意把衣服都缝了一下，怕到这边破了。”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张帆也念叨起了诗词。

“我其实挺想家的……”其实，大家都想家了。

舍友们哭闹了一会，都清醒了些，开始说有趣的事情。

陈旗说：“我记得张帆上高中那会，最喜欢玩石器时代了，那是我玩的第一个网游，你们谁玩过没？”

张帆说：“玩过呀，我当时还注册了一个号，感觉操作倒不难，就是没时间去练级。后来，我那个上中专的哥们阿飞，就硬拽着我去玩cs了。”

这下倒是把大家兴趣提起来了。

李超凡和阿泽说：“我俩之前就聊过这个话题，那时候网游其实挺多的，我们还玩过骑士、传奇、万王之王这些。”

赵磊按捺不住了，“你们啊，就知道玩游戏，我那时候可是泡论坛的高手。当时，我特别喜欢那个阿杜，就去网上搜他的新闻，意外发现了一个阿杜全球中文网，我当时那个激动啊，就赶紧注册了。后来，还混了个版主。”

曹直说：“再后来呢？”

赵磊说：“再后来啊，那个论坛没经费了，倒闭了，我就去百度贴吧玩了。当时，那个游吧挺火的，就是跑一个贴吧，输入一段特别有意思的话，再接着去另一个贴吧。我当时游了好久，都成为名人了。”说到这里，赵磊开始得意起来。

“哟！那你咋又不游了呢？”曹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