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繁华之中,脑中一片空白,碧儿入内,匆忙将我扶起,连连问道:“娘娘,怎么了?”
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心中似有巨石压住,连呼吸也不顺畅。
我不能让她伤害二哥,更不能让她伤害启儿。
我站在合欢殿中,萧宸悄然入内:“怎么在发抖。”
我转身用力的拥住他,轻声说道:“我想念启儿了。”
他低头一笑,言语间似含着醋意:“启儿才去西北一年,你就思子如狂了,他不是每月都有家书呈与你吗?”
我轻声应承,思及到红鸾,想到远在西北的启儿,却更为担忧二哥。
自从那日在御园见过红鸾之后,我便暗中让净玄派遣暗卫盯着敦亲王府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一一呈给我知晓。
我听着暗卫将敦亲王的情况一一回禀,却丝毫没有红鸾任何异动,心中不免疑虑,按照红鸾的心思,她不是一个善忍之人。
“昨日夜里,敦亲王赴宴归来,宿在侍妾红裳处,但半夜却传召医女……”我打断暗卫的话,问道:“传召太医何事?”
“启禀娘娘,敦亲王饮酒过多,身子不适,只让人熬了醒酒汤。”我轻叩着手中如意,如此草木皆兵,我却不愿漏掉一丝一毫,转身吩咐碧儿为我换了常服,出宫前往敦亲王府。
二哥向来喜爱雅惠之物,他的王府驻于城郊,倒是独得了一分安宁与飘渺,刚踏入敦亲王府,耳中便传来旖旎丝竹之声,还有洞箫声传来,二哥实为妙人,太懂得享乐,王府之内,豪无庄严肃穆,倒是处处巧夺天工,冬暖夏凉。
我遣散身后跟着的婢仆,寻了丝竹之声,但见一簇蔷薇盛开的临水楼阁中,二哥一身朱色长袍面色微醺的闭目斜卧在榻间,长发用玉簪随意簪着,手中提了一壶酒,身侧站着一身红色纱裙的红鸾吹奏洞箫,媚眼如丝,见我入内,楼阁众人欲行礼,被我抬手止住,洞箫的音节陡然高了一调,二哥眉头微蹙,伸手拉住红鸾,红鸾娇笑一声,跌入二哥怀中。
“教了你这么多次,还是吹奏不好。”二哥缓缓睁开微闭的眼睛,红鸾看着我,我看着二哥,红鸾娇笑:“王爷,皇后娘娘来了。”
二哥放开怀中红鸾起身整理衣衫,我行近二哥,一身的酒味扑鼻而来,我看了看他身侧的红鸾,笑道:“昨夜饮酒多了,二哥怎么今日还在此喝酒。”
“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倒是让你看了笑话。”二哥说道,眉眼中尽是风流。
我让红鸾退下,她告礼之后翩跹而去,行至我身旁,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我拧眉看她,只见她眼中含笑,转身离去。二哥的目光也追随而去。
直到红纱褪尽,异香不复存在,我夺过二哥手中酒壶:“二哥如今越发懒散,父君母亲羽化归去,倒是唯你这敦亲王府歌舞升平。”话语间已有怒意。
二哥看着我发间的白色绢,不再言语,眼中划过一丝悲伤,抬头看着我:“逝者已矣,纵然如此,二哥心中却也难免悲戚。”看着二哥,心中不忍,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不愿你沉迷酒色,如今却也愈发荒唐,你曾为天之骄子,大瀛洲的二皇子,何等英姿风发,如今你看看你这幅模样,如何叫夫君母亲安心。”
“确是我荒唐。”二哥低声说道,目光遥遥望着临水阁楼盛放的蔷薇。
“你府中近来的红裳,哥哥近日就不要再见她了。”我吩咐道,不愿见哥哥眼中流转不舍的眼神,我拉起他的手,为他扶正斜了的玉簪,默默无语。
阁楼中微风吹过,菱纱帷幔摆动,二哥缓缓说道:“弱水三千,唯一瓢饮。”我瞪着他,万万料不到他说出此话,不想他却对红鸾动了真情,无奈之中,只得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