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无言便催促紫阳宸起身上朝,我朦朦胧胧的也起身准备为他准备服饰,脚刚碰到冰凉的玉石地板,他便将我抱起,轻轻放在带着温热的龙床上,掖好被角。
“时辰还早,你多睡会,今日让她们服侍吧。”我眯着眼睛听着他自头顶传来的声音,温润如玉。
“恩……”我疲惫的睁不开眼睛。
帷幔外传来细微着装声音,我再次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帝姬,该起身了。”碧儿温柔的掀开帷幔,与我说道。
我揉着额头,缓声与她说道:“什么时辰了,君上下朝了吗?”
“已经辰时三刻了,奴婢看帝姬睡得香,便没叫帝姬,君上还没下朝。”碧儿挽起明黄帷幔,扶我起身。
“那你吩咐御膳房,炖些百合露送去宇玉殿。”我对碧儿说道。
“早已让御膳房备下了,帝姬不必担心。”碧儿将我金色凤簪插入我的发髻。“帝姬的您最爱的那对肃亲王送的明珠耳环怎么只有一只了?奴婢找了一早上也没找到。”
“别找了,就这对吧。”我捻起一对琉璃点翠耳环递给碧儿,“许是昨日帝君随手放了一下,不知道放哪儿了。”想起他昨日的一番话,我不觉莞尔。
碧儿依言将耳环为我佩戴整齐。
我站在殿门外,看向宇玉殿,心里微微叹息。
我在紫阳府就知道他向来勤勉,可他自从承袭了帝位之后,勤政励志,是我见过最勤勉的帝君,犹比父君。
我明白他的心思,纵使有父君离去时的传位诏书,他仍是忌惮天下悠悠众口,在天下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因父君爱女如狂禅位于他的女婿,来的如此容易,因而越发勤勉,仁厚为民,换取百姓的称颂。
“参见帝后。”身后传来雷旭哥哥的声音。
我转身扶起他,走进殿内,与他一同坐在玉桌前,碧儿吩咐人为我们端来雨前龙井。
“雷旭哥哥尝尝,这是你最爱的雨前龙井,帝君特地让人从紫阳府送来的,前几日才到,你可赶上好时候了。”
雷旭哥哥尝了尝与我说道:“也只有南方的诗意绵长才能得到这样的雨前龙井,必定要伴着雷泽的初雪才能尝出那萦绕舌尖的特有馨甜茶香。”
“你的嘴来刁钻犹比二哥,看是你来了,我才将埋于梅林几年的雪水启出来给你品尝,还是被你一下尝到了。”雷泽雪水是几年前还未出嫁时我与碧儿在雷泽大地见到第一场雪的时候从翠竹上收集来的,刚埋入母亲那片梅林时是整整一坛,如今剩下的却只够这一壶雨前龙井了。
“难怪有淡淡的梅香,然儿素来心灵手巧,别出心裁。”雷旭哥哥看着我,我也望着他,他眉眼一凜,拉住我端茶的手,将手上的茶盏放下。
“雷泽哥哥,你……还好吗?”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想起舅父与雷泽大地目前的情形。
雷泽哥哥微微叹了一口气,放开我的手,戚戚然的与我说道:“父君怕是好不了了,他想见你与姑姑一面。”
想起早已离开的父君与母亲,心中一痛:“母亲,我早已没了父君与母亲的讯息了。”
父君与母亲自离朝之后便不知所踪,有人曾在雷泽大地的西面见到过他们乘着一叶扁舟在江中抚琴弄箫,也有人言道曾在漠北塞外见过他们相携放羊观赏夕阳……我曾派人四处寻找,却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可始终也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
“父君沉迷丹药,日日想要寻求长生不老,原本虚弱的身体更是被那些丹药虚弥一空,怕你见到他你也会怕,人老了,要走了,最想见的,不过是至亲至爱之人。”雷泽哥哥像是在阐述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奈何他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的洒出几点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波澜,舅父只有他与雷凌帝姬两个子嗣,向来宠爱。雷凌帝姬早已下嫁与雷泽光禄大夫次子刘耀扬,向来伉俪情深,奈何雷凌帝姬成亲的第三年刘耀扬病逝,雷凌帝姬便长居慈灵庵了,谁也请不下她来。我成亲之时,还遣人送了一座白玉送子观音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