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将太医毫无警戒的笑容,李太医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块破抹布,腻歪的难受,他啪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什么辖制,果真答应了,以后我们就天天等着伸长脖子让人打脸吧!”又道,“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和大家都不赞成!”
“你就那么确信,我们瞧不好的病他们就全能瞧好了?”蒋衡慢慢地抬起了头,“还是,我们瞧不好的病人,宁肯死了也不准别人给瞧?”他话锋一转,“病人有病乱求医,但求治好了算,大家都是大夫,沈夫人说得对,只要抱有一颗仁心去对待生命,大家极力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打脸不打脸!”蒋衡声音猛提高了八度。
甄十娘那么孱弱的一副身体还一心想着行医救人,努力想开医馆把手中的医术传播下去发扬光大,相比之下,他觉得,他的太医院里实在太龌龊了!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蒋衡会发脾气,李太医怔住。
蒋衡阴沉着脸指着李太医手里的帖子,“这贴子送来快两刻钟了,长宁公主性子乖张暴戾,你仔细去晚了大家都跟着受责!”
李太医恍然想起蒋衡之前安排给他的活。
目光就落在手里的帖子上,长宁公主几个烫金的小字印入眼帘,他蓦然想起甄十娘相中的馆址就是长宁公主的老府邸,心一动。
一丝阴鸷滑过眼底
李太医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
沈钟磬被吓怕了
接甄十娘回到将军府后。瞧见她身边都是些不暗世事的小丫头,索性连夜进宫求了万岁,从太后身边要了两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和御厨来将军府照顾甄十娘生活。
更把各房姨娘的请安礼也免了
甄十娘早上要睡到自然醒,沈钟磬不许姨娘打扰她,这以后,他不去各院巡房了,每天晚上的请安礼便成了各房姨娘唯一能见到他的机会,不约而同地,各房姨娘每天来的特别整齐。风雨无阻。
甄十娘早就嫌烦,因顾虑到人家是来看沈钟磬的,她还真不好一来就给免了,而那面沈钟磬也嫌烦,但为了给她壮门面,也任各房姨娘每天到点过来。毕恭毕敬地站在甄十娘跟前立规矩。
经历了那天的事,他忽然觉得甄十娘每天和他端坐在厅里接受各方姨娘的请安礼也很辛苦,虽然最多站不过两刻钟甄十娘就会给打发了,可是,两刻钟也是时间,有那功夫。甄十娘歪在大迎枕上养养神也好过穿得整整齐齐地端坐在那儿受罪强,他只要真心真意地维护甄十娘就好。这些虚礼不要也罢。
于是,他严令各房姨娘,“……以后没夫人传唤,任何人不许打扰夫人清净。”
甄十娘求之不得。
以为是甄十娘背后指使,楚欣怡咬碎了银牙,“……这个贱人,就见不到大家一点好!”
自己霸占着沈钟磬也就罢了。现在,他们这些姨娘竟然连骨头渣都不让见着了!
一时之间。碧竹园里摔碎的杯子又多了一倍。
而那面簇锦园里,杨岚和李彩香也大眼瞪小眼。
浩然居防卫的风雨不透,现在没甄十娘同意,她们更是连门都摸不着了,这样下去,她们什么时候能完成主人的命令啊?
一家老小可都在主人手里攥着呢,到最后,不会是她们被点了天灯吧?
想起主人那狠戾无常的性子,杨岚李彩香相互对望的眼底恍然有股末日的惶恐。
虽然是宫里的嬷嬷,但因甄十娘深得太后喜爱,有无冕公主之称,又加临来前太后万岁的嘱咐,杜嬷嬷哪敢有丝毫怠慢,直把甄十娘当公主般敬着,尽心尽力地帮她打理浩然居,调教小丫鬟。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人,有杜嬷嬷在,甄十娘轻松了许多。
外面回春医馆搬家的事情也被沈钟磬交给了窦璋,甄十娘除了治病外,还真不喜欢跑这些手续,之前的达仁堂和梧桐镇的回春医馆她也是被逼的没法,硬着头皮强撑着,现在沈钟磬找了行家来帮忙,甄十娘巴不得做甩手掌柜,只每天和沈钟磬一起听听窦璋和余庆汇报,给出出主意,拿些决策,偶而应勋贵内眷的请求出个急症……
闲暇时间一下子多起来,白天睡够了觉,甄十娘索性就按前世的记忆画起了各种医疗设备。
梧桐镇那个医馆是匆忙间成立的,那时只为应付眼前,甄十娘还没有想过要开个现代医院,设备相应也很简陋,这次搬来上京,在沈钟磬的支持下,预先设想的规模首先就比梧桐镇大了两倍,甄十娘兴致格外的高昂,没事就开始试着把前世那些不需要动力的,现有条件能造出来的设备都画了出来,想试试看能不能找个巧匠做出来……
简武简文趁课间跑回来,瞧见娘亲正聚精会神地画图,两人就拽了个蒲团坐在的书房门口在地上画方格玩,秋菊冬菊各自拿了本医书守在书房里陪着甄十娘,夏菊春菊则蹲在正屋门口一边低声说话一边看着小丫鬟们在园里采籽……气氛宁谧温馨又生气盎然,让匆匆来访的沈忠信怔在了那里。
大哥的浩然居,什么时间变动这么安逸和谐了?
“二爷安好!”抬头瞧见沈忠信,夏菊首先站起来,春菊一激灵,跟着也站起来。
回过神,沈忠信抬脚进了院。
“将军还没回来……”夏菊朝沈忠信福身,身子似是无意地挡在门口。
“嫂子在吗?”沈忠信皱皱眉。
“二爷稍后,奴婢给您回禀一声。”春菊转身走了进去。
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