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沈钟磬声音顿了顿,“一般只有一品大员才被允许携带家眷。”言语中隐隐带着股自豪,也不是炫耀,他一向不在意这些虚名,可不知为什么,沈钟磬很想甄十娘知道这些,能以他为骄傲。
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
这就是说萧煜一定会参加了!
她听红儿说过,萧煜是从一品的兵部尚书,太子少师。
不知宫宴是男女分开的呢,还是都在一个大殿里以各家为单位,一家一桌的那种,前世在电视看过,许多宫宴都是万岁带着妃子、大臣带着家眷一小桌一小桌的,好像甄嬛转里就是这样的,记得有一个镜头就是雍正带着甄嬛和各位王爷的家眷一起用餐,最后十七王爷的侧福晋中了毒惨死在宫宴上,令她记忆尤其深。
若大周也是这样,她会不会遇到萧煜?
若遇到萧煜,他会不会认出她来?
手下意识地扶上脸颊,甄十娘很后悔先前她竟强烈地阻止了杜嬷嬷拿她脸当墙涂的装扮法,如果刚才涂上了厚厚一层粉墙,萧煜就会很难认出她吧?
甄十娘不无奢望地想着,随即就否觉了,萧煜毕竟不是常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轻视。一旦被萧煜当场认出她就是民间那个名声赫赫的简大夫,后果不堪设想……
和他一起参加宫宴,这莫大的殊荣。她一定会很开心吧?
想起楚欣怡为参加宫宴曾软磨硬泡对他用尽了手段,沈钟磬就悄悄向甄十娘嗳去,不觉惊了一跳,“她怎么了?”瞧见甄十娘脸色发白,身子似乎也在瑟瑟发抖,沈钟磬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怕,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一瞬间。他想到了甄十娘罪臣之女的身份。
要参加宫宴,自然会见到万岁,一家皆被万岁杀了头,换做是谁,也会害怕!
感觉握在掌心中的五指冰冷冷的,沈钟磬不由自主地把甄十娘拥进怀里。“别怕,万岁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声音低糜,语气中有股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关心。
感觉身子被拥住,甄十娘使劲挣扎了下,却被拥的更紧,她不由苦笑。
她怕的不是这个。她怕的就是他!
她又不笨,这么多年了。万岁若想追究早就追究了,如今即赏了她一件大红羽纱面银狐鹤麾,又特旨让她进宫赴宴,自然是不会再追究以前的事情了。
可是,她若是被当众揭穿了私自行医的事情呢?
她依靠自己的本事行医问药治病救人,行的正坐得端,在前世。这本就是一个高尚的令人尊重的职业,原本没什么可怕的。可在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代,她的行为在世人眼里到底是伤风败俗的,尤其她身为大将军嫡妻却行这低贱的九流之术,一旦被揭穿,让他颜面尽失无地自容,万一再被政敌利用……以他的霸道,强势,凡事中规中矩的作风,还会让她活在人间着吗?
甄十娘不敢想下去……
所谓有备无患,凡事只要先有准备,临头时反应就不会那么激烈,“如果……”听到耳边低低的安慰声,想到虽然霸道但沈钟磬终究是个很有责任的男人,甄十娘不由一阵犹豫,“既然肯定会被揭穿,我不如早点坦白,强调是为生活所迫,他会不会因内疚而压下此事呢?”毕竟,身为丈夫不养活妻儿就是他的错,这五年来她窘迫的生活都是拜他所赐。
他想抵赖也不行!
念头闪过,甄十娘就低低地叫了一声,“将军……”
“十娘。”感觉怀里的女人柔顺如水,沈钟磬温润地回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收紧双臂。
马车轧过雪地上的一颗石子,车子剧烈地颠簸了下,吓的车夫猛一嘞缰绳, “驭……”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将军没事吧?”
身子一阵剧烈晃动,甄十娘一激灵,人瞬间警醒过来。
听说这古代对失德女子都是极其苛刻的,果真她坦白了,会不会立即就给浸猪笼了?
他做事原则太强,她行医的事儿很可能触及了他的底线,即便情有可原,也是于理难容。
她绝不能坦白,事情到底还没有发生,她这次进宫也未必能见到萧煜,她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先乱了阵脚。
车到山前必有路,果真萧煜认出她时再说。
打定主意,甄十娘借着马车一停之势,不着痕迹地脱离沈钟磬的怀抱。
沈钟磬呆怔怔地看着空空的怀抱,又不由自主地握住手掌,掌心中那股冰冷冷的温度还在。突然,他猛坐直身子,朝马车外喊道,“荣升,烧个手炉拿过来。”语气中带着股莫名的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