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志气啊!我看仔仔和漾漾将来大了也赶不上你们家梅梅!”
“哎呀!漾漾才四岁你能看到她以后……哼!”
“人这眼神、走路的动作、怎么说话,很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三岁看老你没听过?”
“嗯……梅梅小时候确实听话懂事,以前性子弱,后来性子有些刚,像她妈了!”
“女娃独立能干,将来吃不了亏,后福也大!”
“将来谁能知道呀,现在还小着呢!”
“还小!今年上大学离家了还小?”
“哎……”不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将来大学毕业了、结婚生子了自己还在不在……钟能近来最怕听雪梅上大学的事儿,老马一提他眼眶立马红了。
老马听见气息不对,回头问钟能:“你咋咧?”
瞧见钟能在哭,老马无情嘲笑:“啧哎呀!你这么大人了还哭!哼哼!”
“你娃儿英英在外这么多年你老马管都不管、问也不问——你心是有多硬?我跟你不一样!”钟能擦了擦泪,反过来讽刺老马。
“去!我给她找了个乡里的好人家她不嫁,非得嫁个湖南人,非得离陕西来广东,我能管得住马桂英这匹野马吗?”
“哎,你英英性子强,我梅梅也是。她报志愿的时候我说你报个广东的,爷想你了还能看你去!她不!非得离开广东!”钟能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哎……娃大了你能咋地?家家都一样。”老马安慰。
“这三四年,我梅梅一回家不是写作业就是干活,最近她找工作一跑跑一天,回来也歇不住脚,她妈做什么她做什么。一干活停不下来,搬货的重活儿她也跟我抢!我娃才十七岁刚刚过……一点点也不像个娃娃!”钟能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还不是因为她……行了行了,你收收泪,娃儿过来了!”老马笑嘻嘻地冲雪梅打招呼,雪梅朝二老走来。
雪梅走过来直接蹲在地上,笑看老马腿上熟睡的漾漾,她戳了戳漾漾的脸蛋和小腿肚,又摸了摸漾漾的小手和小嘴,满脸嬉笑地逗妹妹。
“别逗人家娃儿!娃累了你让她睡嘛!”钟能阻止雪梅。
“嗯……好吧!”雪梅舍不得,还攥着漾漾的小手在摇摆。
“你咋一个人?”钟能问。
“今天逛不完了,我跟姨姨说我要自己看画,姨姨说可以,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他们呢?”老马问。
“在八号馆呢!那里有很多卖小吃的,他们全在买吃的,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哦!”
“爷我走了,我要去三号馆看看图书!”雪梅捧着导航图对钟能说。
“行行行,你走吧,看好东西哦!”钟能提醒孙女。
“嗯!走了爷,再见马爷爷!”青春洋溢的钟雪梅向二老告别。
雪梅走后,两老人继续观展。
忽然漾漾醒了。她躺在老马怀里,稀里糊涂地望着四周,只发现空中有两张皱皱巴巴的老人脸,爸爸妈妈去哪里了,姐姐哥哥在哪里呢,她自己在哪里呢……小人儿一时半会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只好继续躺在爷爷的胳膊上睁着眼环顾四处。
老马感觉胳膊上有异样,知漾漾醒了。他低头俯视漾漾,漾漾仰视着他,爷孙两个忽然间皆羞涩地笑了。漾漾羞得用手遮着脸摸来摸去,老马羞得不敢看孩子只望着远方,心却乐开了。第一次抱自家姑娘,老马喜不自胜。
待老马再次偷瞥怀中的孩子时,那孩子左手摸着他的鸭舌帽,又手在抠鼻子,刚才的羞涩荡然无存。老马心下叹气,孩子果然是孩子。
老马顾虑漾漾把鼻屎抹在自己帽子上,赶紧夺过帽子戴在了头上。漾漾措手不及两手倏地空空,小孩儿失去了玩物条件反射地哼哼起来。老马任她哼哼,结果忍了不到一分钟缴械投降,自愿脱下帽子给了漾漾,任由小儿玩弄他头顶的庄严。
得到战利品的漾漾喜洋洋美滋滋地噘着脸瞅了下老马,心里蓦地判断出:这个老头不一样了。他不再是别人家的老头了,他和周周奶奶于对周周一样是自己家的老头。他不仅是自己家的老头,还是可以训爸爸妈妈比爸爸妈妈更强大的老头。漾漾自觉不怕这个老头,所以更得意了。
在老马腿上躺着不舒服,漾漾要下来。下地后她走在老马的轮椅旁边,将爷爷大大的鸭舌帽戴在自己脑袋上,被大鸭舌帽遮住视线的小娃娃似喝醉了一样,在红地毯上如八戒挑担一般扭来扭去,又如顶着锅盖的小丑东撞西撞,惹得一路同行和逆行的人个个捂嘴偷笑,老马和钟能更是捧腹大笑。
(本章完)